眼看着过了午时,没有等到戚同文,叶华微微一愣,不过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毕竟老头又不是坐着高铁过来,能够分秒不差,晚点也无妨。
而且自家的两个小东西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他们跟小老头聊得可开心了。
他们听说小老头会种田,就问人家养过牛没有,小老头告诉他们,不止养过牛,还养了一头水牛,一头黄牛。
叶大眼睛滴溜溜乱转,立刻道:“我们家也养了牛,好大,好大,也是金黄色的,还发光哩。我骑过一次,娘就不怕危险,不让骑了,可滚滚却可以骑,老伯,你说我娘是不是不公平?”
小老头愣了一下,“你好好想想,你家那是牛吗?”
“是啊是啊!”叶大又沮丧起来,“我家的牛很没用的,连犄角都没有,对了,我听说,要用牛角做弓,我爹的书房又一张好大的弓,他一定是偷了牛角,拿去做弓了!”
叶二跟着点头,附和道:“牛真可怜,大伯不要学我爹啊!”
老头越听越有趣,最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小友,据老夫所知,牛没有长角,大约有两种原因,一个是受伤脱落,一个是天生有病。不过你们家的牛不长角,可能是第三种原因。”
“什么原因?”叶大好奇道。
“因为那是——马!”小老头捧腹大笑,老脸都成了一朵菊花。
……
一架马车,从南熏门出来,马车看起来没什么,但仔细去辨认,用的居然是上好的紫檀,光是木材,就价值不菲。
负责赶车的人,也精壮剽悍,眼神锐利如鹰,不停逡巡,不放过半点潜在的危险。
在马车里面坐的正是大周的天子,还有皇后!
原来这两口子也像寻常的家长一样,要过来迎接老师。
柴荣低声道:“叶卿的学问是极好的,幸哥就学得很不错,我大周第一支突火枪,他就参与制作,那些大匠都夸他是个奇才。还有宗让,算学成绩也很好,还学了乐器,会骑马,深受老师喜爱……依我的看法,毛病还是处在太子身上,我们该好好管教孩子,而不是随便换个老师。而且你这么干,让叶卿怎么想,让你三妹怎么想?”
符皇后低着头,显然,她的心情也不是怎么愉快。
“圣人,臣妾承认,是骄纵太子一些,可他毕竟是咱们第一个孩子,从上到下,谁不知道他是大周储君,自然要重视一些……我也不是不相信冠军侯的本事,但是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或许他就不适合皇儿!”
符皇后深吸口气道:“圣人,太子以后是要当皇帝的,那些算学啊,天文啊,农学啊,什么物理,化学……他能涉猎一些就行了。懂与不懂,没什么关系。臣妾觉得,大周学堂教的东西太多太杂,对于普通学子来说,自然是好事,可是放到皇儿身上,就未必妥当了,圣人以为如何?”
柴荣沉吟了一下,“梓童,你觉得皇儿该学的是什么?”
“兴衰之乱之道,选贤举能之法,明辨是非之能,驾驭百官之智。”符皇后笃定说道。
柴荣微微叹气,“归结起来,就是四个字,帝王之术!只不过朕以为光是懂了帝王权术,也未必能驾驭天下,更难做一个好皇帝!”
“可若是连帝王之道都不懂,皇儿又怎么坐稳天下?”符皇后反问道。
这回轮到柴荣哑口无言了,说实话,书本上所讲的圣贤道理,柴荣也觉得有很多是对的,他治国也是按照这些主张在做……但问题是圣贤的主张太多了,也太杂乱了,他早年贩茶,后来跟着郭威征战,又当了五年储君,到现在,他也不敢说就真的明白如何治国……要是没有这些经历,仅仅靠着书本,能行吗?
柴荣叹了口气,索性就试一试,谁让太子实在是顽劣呢!
这两口子选在距离凉亭还有一段的地方,把马车听在树荫下,撩起帘子,向外面看去。
正巧,郭宗训在几个太监随从的簇拥之下,骂骂咧咧,他们全都穿着便衣。但八九岁的孩子,嗓音清脆,传出去好远,符皇后还能听不出自己儿子的声音吗!
郭宗训正在骂着,“一个穷酸措大,摆什么臭架子!都过了午时了,还不肯过来,他算什么东西!”
随从当然顺着殿下,他们跟郭宗训一起痛骂。
这时候郭宗训突然来了一个主意,“你们说,一会儿姓戚的过来,给他个下马威怎么样?”
“好啊,是该教训他!”
郭宗训想了想,他四处眺望,突然发现在路边几十步之外,有一片菜地,在菜地边上,有农夫挖的一个坑,里面有些烂泥,树叶,粪便,在沤肥呢!
郭宗训眼睛发亮,“你们说,一会儿把老东西扔到那里面,让他遗臭万年,怎么样?”
小太监忙道:“殿下的主意高了!只是殿下,假如老东西气不过,有了闪失,圣人那里会怪罪的。”
提到了老爹,郭宗训还是挺害怕的。
他的小眼睛转了转,竟然又想出了主意。
大步流星,向着凉亭台阶旁的小老头走了过来。
“喂,你是老农夫不?身上有力气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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