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咱们回去再说吧。”韦瑛实在不想当着其他人的面谈论这种事。
“好吧,先回赵宅,明天再去乌鹊胡同。”
胡桂扬一马当先,韦瑛向手下人轻轻摇头,迄今为止,他还没看到这名校尉有什么独特的查案手段,反而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花大娘子准备好了晚餐,足够十几人享用,就连韦瑛也赞不绝口。
韦瑛留宿赵宅客房,向胡桂扬道:“咱们如今同乘一条船,总得坦诚相待,胡校尉想怎么查案都可以,但是一定要带上我,就算是深更半夜,你也可以将我从床上拽起来。没别的,兄弟先在这里谢你了,千万别让我在厂公面前难堪。乌鹊胡同的情况,咱们明天细谈。”
“放心,跟我的人最后都立功了。”胡桂扬大言不惭,好像他才是百户,而对方是名校尉。
韦瑛倒不在乎,含笑点头,等胡桂扬出屋他才明白过来,“他说‘最后’立功是什么意思?”
一同吃饭的另一名校尉回道:“我认得袁茂,他跟过胡校尉一阵,的确是到‘最后’才立功,期间的千辛万苦,啧啧,不说也罢。不过袁茂那时候只是平民,百户大人应该没事。”
韦瑛干笑两声,毫不觉得“百户”这个职位对胡桂扬会有影响。
卧房里,热水都已备好,胡桂扬洗脸之后还能泡脚,花小哥儿人很勤快,就是嘴碎,生性好奇,什么都问,尤其关注锦衣卫的方方面面。
胡桂扬回答几条,苦笑道:“实话告诉你吧,我是锦衣校尉,但是不受待见,总共没去过衙门几次,认识的人少得可怜,内幕一概不知,连俸禄去哪领都不知道。”
胡桂扬原本靠在椅子上,这时坐直,抬手一拍脑门,“对啊,为什么我一直没领到俸禄呢?每次都要从西厂要钱!”
花小哥哈哈笑道:“没见过你这样的官儿,连俸禄都不关心,等我袭职,第一件事就是弄明白俸禄有多少、在哪领取。”
花大娘子正好进屋,斥道:“你都当仆人了,还袭什么职?人家百户、千户才叫袭职,你老子就是个兵,你以后也是兵,不是上战场卖命,就是给权贵当苦力,还不赚钱。明年我花钱给你脱籍,以后种地、经商都比当兵强,实在不行,就当一辈子小厮吧。”
“我不当一辈小厮,胡校尉是亲戚我才过来帮忙的,不算仆人,不影响以后子承父业,我要进卫所打仗立功,然后当锦衣卫百户、千户,让我儿子袭职。”
花大娘子哈哈大笑,花小哥大为恼怒,摔门走了。
“这孩子十几岁了也没个正经,得时常敲打一下。”花大娘子解释道。
胡桂扬点点头,他对此没有意见,只是觉得不该在自己面前训子。
“我来跟你说件正事。”花大娘子扯只凳子过来,坐在胡桂扬对面。
胡桂扬坐端正了,“宅里的事情都由你做主,钱随便花,不够我再从西厂要,应该有一年的俸禄还没给我呢。”
“钱够,我是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三十九已经成亲,你什么时候娶妻?”
胡桂扬一愣,他去敲公主的门,别人觉得古怪,如今面对花大娘子的询问,他觉得这才是更加古怪的人,“呃……等等吧,最近事情多,我还没有这个打算。”
花大娘子摇头,“别人像你这个岁数,孩子都会走路了,想当初我出嫁的时候才十几岁,咱们这些人都不知道自己的确切岁数,你花大哥不到二十岁,他是个短命鬼,在这世上走一遭,好像就是为了让我给他生个儿子……”
胡桂扬借机转移话题,“对了,义父当年怎么惹着你了?连娘家都不回一趟。”
“惹着我?他惹到所有义女。”花大娘子双眉倒竖,“赵瑛……算了,他养我一场,叫一声义父吧。义父不公平,把你们四十个男孩当亲儿子,却将我们几十个女孩儿当包袱,就希望早点嫁出去,也不管我们愿意不愿意,今天指定丈夫,明天就让女儿出门,跟卖人一样。”
“听说义父给每个女儿的嫁妆都不少。”
“嘿,怎么不提他要的彩礼呢?比嫁妆更多,花家为了娶我,欠了一屁股债,还得我用嫁妆偿还。”花大娘子一提起往事,仍然无法释怀,“义母是好人,每个女儿出嫁她都哭得不行,想多留些日子,义父却不同意,既然如此,当初何必收养我们呢?后来我的日子能过好一点,也是因为义母暗中接济,可惜她过世得早,没享到我们这些女儿的好处。”
说起来义母,花大娘子伤感不已。
胡桂扬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义父的脾气……确实有点古怪。”
“所以才养出四十个古怪的义子,他一死,就只剩下两个,三十九连姓都改了,就算不改,他也不认我这个姐姐,你呢?认还是不认?”
“认。”胡桂扬马上应道,隐约觉得孙二叔推荐花大娘子就是要教训他这个晚辈,“但是……我现在真的无意成亲。”
花大娘子眉头一皱,“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成亲?五六十岁吗?”
“呵呵,没那么晚,再等个半年一载吧,起码让我忙完手头上的公务。”
“嘿,你根本没将我当姐姐,只当成给你做饭、收拾屋子的佣妇吧。”
“当然不是。”胡桂扬突发奇想,“明天一早,你跟我去拜见公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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