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监正吓得瑟瑟发抖,面无人色。
“大魏命格推算,以周天星数为基,生辰八字为辅。妾与护国长公主殿下,恰好隔了两个满轮,八字一致。若是妾的命格与柳妃相冲,于宗室大凶。那么,是不是与妾命格如出一辙的长公主殿下,也是你口中大魏罪人!”
慕夕瑶右手遥指地上小人,女声犀利,声声入耳。
“什么!”在场众人惊呼出声,满目呆滞。
德妃全身一颤,惊恐瞥向一旁脸色难看的贵妃娘娘。
单此一项罪名,已是诛九族的大罪。敢辱及战死漠北的护国公主,大魏史上未有一人。
赫连敏敏双手紧紧相扣,看着声色俱厉的女子,脑子里一片混乱。
如此绝境都能让她从容翻身?有了长公主声名庇佑,谁人再敢拿命数动她?
慕夕瑶一旦发动,就是凶猛反攻。疾言厉色,怒斥出声。
“漠北战事在即,你公然辱没血洒沙场,葬魂大漠的护国长公主,其心可诛!倘若成帝在天有灵,知晓后世佞臣将他亲封“护国”二字之长公主羞辱至此,你有何颜面叩拜宗庙?”
元成帝被慕夕瑶一席话说得脸色铁青。漠北战事何其紧要,先贤功绩岂容蒙羞?在此紧要关头,竟有奸佞作祟,罪不可恕!
慕夕瑶气势不减,趁势追问。
“尚书大人,此案已是再明白不过,还不宣判?”
“按律严惩!”元成帝重重拍案。
怡亲王更是愤恨难消。“不仁不义,不忠不孝,游街问斩!”
此番斥责已是严厉至极。大魏仁义礼孝比家世出身更为重要。寒门举子尚可平步青云。但罔顾仁孝,不仅无法立足,死后更入不了宗祠。
“司天监监正甘付韦,于柳妃一案,辱及先贤圣明,构陷皇族亲贵,按律诛灭九族,宗族除名。”
刑部尚书审判落定,甘付韦惨叫一声,立时晕厥。
众人正犹自惊叹,尚未从慕夕瑶惊采绝艳的反击中回神,就听她继续发难。
“大人!”慕夕瑶愤然起身,一手扶住侧腰,直直望进他眼眸,“既然甘付韦确系构陷,那么妾怀疑此案牵扯甚广,背后之人居心叵测,妄图动摇大魏国祚!”
别以为死了个四品狗官就能全身而退!慕夕瑶眼眸扫过左侧,言辞锋利,咄咄逼人。
“妾虽见识浅薄,也知生辰八字极为私密。甘付韦是从何处打探宗亲八字?这是窥探宗祠。此次构陷一案,不仅意欲毁妾声名,更是妄图置妾与所出子嗣万劫不复。这是谋害宗亲。而妾之夫主,六殿下必定为妾所累,这是辱及帝嗣。柳妃昏迷,显然另有蹊跷,这是谋害宫妃。近日盛京流言四起,造谣生事者众,这是愚昧百姓。漠北战事在即,却令先贤蒙羞,这是祸乱国本。难道如此大案,也不值尚书大人奏请彻查?”
慕夕瑶声色冷冽,节节进逼,问得刑部尚书脸色紧绷。
柳妃一案竟成了动摇国本的重案?
怡亲王一旁观之,看她气势凛然,言之凿凿,拍案叫好。
“好!好一个慕氏。生死面前,怡然不惧。冷静自若,洞察入微。此案里外勾结,算计颇深。今日本王就拉下老脸,为你请命!”
“皇上!”
“皇叔不必多言,此事朕必定亲自过问,严惩不贷。”不等怡亲王说完,元成帝已先行表态。
自从命数疑虑打消,元成帝便明晰此案必是后宫前朝勾连一处。这是犯了帝王大忌,罪不可恕。
“罪人甘付韦交刑讯司审查。刑部收押甘府众人,择日游街示众,午门斩首。柳妃宫中侍从全部送刑部候审,任何人不得探视。此案交刑部全权彻查,监察司取证监理。”
“即日起,后宫诸人不得擅自走动。令侍卫统领纪淮安派人看守各宫门禁。此案审查过后,再行定夺。”
此番元成帝被彻底激怒。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大动干戈,牵扯命理数术。又辱及护国长公主之尊,他若不能严查惩办,岂不成了是非不明的昏君?百年之后,要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太后一直正襟端坐,神色沉凝。此次不仅颜面扫地,还差点误人性命。这是要毁她功德,临老让她背负业障?
“胆敢徇私,午门问斩!”金太后许久不问后宫之事,如今是怒火攻心,自觉被人欺得太狠。
随着上首三人圣谕出口,柳妃昏迷一案,慕夕瑶命格之说,水落石出,沉冤昭雪。
宗政霖肃然端坐,凤目清亮。炙热目光停在大殿中央,傲然昂首的女子身上,片刻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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