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凤鸣冷哼一声:“你挥手间就能要了十几个人的性命,还嫌我不妥当?”
“我也能要了你的性命!”仍是孩童口音,中年人眼神里杀机已现。
“是么。”沈凤鸣盯着他的双目。
要下“幻生蛊”是几乎不需要什么动作的,靠的只是对蛊虫的一种命令,而这命令却要靠“幻生界”独门的心法驱动内力完成,所耗不轻。这中年人昨日能连下十几道蛊,内力已深,若他今日要不知不觉地用同样的方式对待沈凤鸣一人,怕是驾轻就熟。
他也正是这么想,看似全不经意,幻生蛊已然出手,却不料沈凤鸣像是预先知晓了蛊虫来路,也是看似全不经意,那手一抬,不知怎的,两只纯白色极小极小的虫子竟堪堪落入他掌心。
中年人这一下面色大变,边上的小孩已经“啊”的叫出了一声,也不知这一回算是作中年人的口舌,还是他自己也吃惊万分。
那蛊虫之小,即使细看也几乎难以辨识,发令之后,行动极快,破解的唯一之途是在对方出手之前,就听懂了他的命令,预先判断蛊虫的去向。中年人见沈凤鸣如此,瞬时便料是遇了一个非常了解“幻生蛊”的对手——这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自己从小就在“幻生界”,从没见过沈凤鸣这样一个人,发令时内中乾坤,他一个外人如何知晓?
沈凤鸣只将那两只虫摊在掌心,蔑然道:“若你只有这一种手段,劝你算了吧,速速跟我去救人!”
冷不防那小孩先扑上来,叫道:“快还给我大伯!”沈凤鸣昨日被他暗算过,哪敢让他扑近了身,手一握,旋身让开,只见中年人也再度出手,却好像已经放弃了使蛊,抬手洒出一股亮色粉末来,单看这颜色,也知多半又是剧毒。
沈凤鸣人虽闪开,心中却大怒,道:“还不肯死心,那也别怪我!”
他握着蛊虫的右手一抬,便如作势要挥。那小孩已经在一边嗤笑,道:“你又不会!”却不防沈凤鸣手掌展开,那掌心,已没有两只小虫。
“我不会?”他冷冷道。“别以为只有你们会!”
中年人面上忽然现出恐惧之色,抢过来一把抬起那小孩下颌细看。小孩似也悟到什么,惊惶地开始往脸上乱摸。
那中年人忽地一转头,一双眼睛鹰一般攫住了沈凤鸣,就似怒到了极点,却又有说不出的震惊与惧怕。
“我本不想用小孩子来要挟你。”沈凤鸣道。“但我没那么多时间!既然幻生蛊到了我手里,便请你们也尝尝这绝望之苦!”
小孩像是终于懂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道:“大伯,大伯,我不要死啊,我不要死!快救我!”
“他是你侄子是么?”沈凤鸣轻轻哼了一声。“昨日被你下蛊的十二人,如今都在闽北浦城县的驿站里,劳驾你赶一趟,在未时之前,救回他们的性命来,少一个,我都要你侄子陪葬!”
中年人仍是用口型怒问着些什么,沈凤鸣对于读唇语实无心得,看向那小孩,小孩只抖抖索索道:“我大伯问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我们‘幻生界’的功夫!”
“我会的多了,可不止你们‘幻生界’,”沈凤鸣冷冷道。“废话少说,你要不要你侄子的性命?”
中年人面上流露出极恨,可也只能点点头,表示答应。
“那事不宜迟。”沈凤鸣道。“你跟我来。”
他一把挟起那小孩,快步跑去了知州府外,指着自己来时那马向中年人道:“你先上马赶去,记得,是在浦城的驿站,十二个人,一个都不准少,否则,就算你把整个幻生界的蛊都下我身上,都休想你侄子活命了。”
那中年人只是指着小孩,动唇:“他……”
“我去找人安排开城门,你只顾自己先赶,我自会带他随后过来。哼,不管怎么说,你侄子总还有一日一夜的性命,你现在倒晓得着急了?”
中年人此刻竟是没办法,只得忍气吞声上马扬鞭飞驰而去。——未时之前,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
待他走了,沈凤鸣才像松了一口气,出了一场大汗。去看那小孩,只见他面色灰白,犹自不断掉泪。
“早知道昨日便不要大伯放过你。”他哭道,“早知道我让他连你也杀了,连你也杀了!”
沈凤鸣不悦,道:“小小孩子,满口都是杀杀杀,杀人是如此轻描淡写的事情么?”
“我不管,我不要死,我就是不要死!”小孩子哭闹道。“我好心好意让大伯放过你的,你为什么害我,为什么要害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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