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山洞里,夜光灯散发出来的微弱光芒照亮方寸之地,也许是这气氛本就很压抑阴郁,也或许是此时此刻陆靖北的话,他所说的故事,太过感人,竟然让蔺瑶产生了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是了,她无法单单用思维去想象,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贵少年,被丢进大山自生自灭的情景。
“可是,既然是祖籍,不是应该还有人在吗?为什么会把你丢进大山?”蔺瑶问出心中疑惑。
陆靖北嘴角勾起一抹冷嘲,“本就有人在,可你知道这世界上本身就有很多人,活的不像人?说的简单一点,这个世界上几乎每个人心里都是阴暗的。” 他顿了顿,看了眼蔺瑶,“爷爷把我送到乡下的时候,给了老家五十万,让他们好好照顾我。你知道,五十万对于他们来说,相当于天文数字。再淳朴的人,一旦见了钱,就会变坏。他们就拿着这笔钱
,去乡镇买房子,然后用完了,也不好意思伸手朝我们家要。因为买了新家,举家都要搬去县城,但我必须要留下。所以,他们给了邻居一万块,把我交到了他们手里。” “邻居是个一喝醉酒就暴力的单身男人,我重病之下被他打过几次,每一次都是皮开肉绽。我受不了,想要逃回暖城。但身上身无分文,而且,也不认识路。想要凭借我自己的力量,从大山深处逃回暖
城,千里迢迢,我知道不可能。前几天,为了躲避邻居那个暴力的单身男人,我一直躲在山林里,饿了就摘果子吃,也不知道哪种能吃,哪种不能吃,还曾因为吃错了一种果子,肚子痛了一天。” 他嘴角又扬起一抹微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眼瞳中浮现无尽的痛苦:“那个时候,我真以为自己要死了,如果那个时候死掉,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是我最终还是活了下来,我在大山里待了十
八天,睡山洞、睡树枝……呵~真不知道,那个时候是怎么走过来的。”
“那后来呢?你是怎么走出来的?”蔺瑶追问。 “后来?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方向感,所以一直在大山里转悠,一天,被上山打柴的村民看见,他想抓住我,但是被我跑掉了。当时的我已经在山林里待了十七天,我知道那时候的自己,蓬头垢面,样子一定十分吓人,他把我当做野人,想要上来抓住我,但怎么可能?后来爷爷派人来看望我,才知道一切,领居那个暴力的男人称我自己跑了,他也没有找到。然后又听说一个村民在山林里看见了一个差不
多大的孩子,爷爷当时派了很多人去找,终于找到了我。”
“说来也是命不该绝,折腾了这么大的一圈,无人能治的重感冒,竟然无端端的好了。我又回到了暖城,回到了陆家!”
说到这里,他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眼中仿若有巨大的黑色浪潮,将他整个淹没。
蔺瑶敏锐的察觉到,看着他没说话。 半晌,他才又抬起眸子,眸中已经恢复平静:“我回到陆园的那一刻,看见的是陆靖明和陆靖琛跟爷爷在花园里嬉戏,我就站在不远处的墙角,静静的看着他们。可是他们都没有发现我,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我虽然是陆家的二少爷,但其实在爷爷心目中,是不值一提的。我永远融入不了他们,他们也不会真心的接受我。既如此,我就只能好好努力,向所有人证明我的能力,才能让爷爷对我刮目相看。
然而……”
“然而,不管我多努力,他们却都像是被蒙住了眼睛,什么也看不见!看不见我的努力,也看不见我的艰辛。最后,爷爷还是要按照家族传统,立陆靖明为继承者,并着重培养他。”
“但是凭什么?我的能力根本就在陆靖明之上,为什么他们看不见我的努力,还要这么践踏我的尊严?我不服,我不服!”
蔺瑶看见他紧握成拳的双手,额头暴起的青筋,微微垂了垂眸子:“所以,你就设计害死了你大哥……”
“不,不是我。”陆靖北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几度,“是他们,是他们!不是我!”
他反复声明:“如果不是他们把我逼成今天这个样子,如果他们愿意多看我一眼,我不会变成这样!我也想做一个单纯的人,可是他们不让!这一切都是他们造成的!”
“所以你恨他们,恨陆家所有人,为了争权夺势,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蔺瑶忽然厉声反问。
“……”陆靖北忽然呆了呆,他愣怔着双眼愣愣的看着蔺瑶,颤抖着唇,面色苍白,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蔺瑶直视着他的双眼,每一个字都像是剜进他的心里:“你为了报复,为了泄恨,为了继承,杀死了自己的亲大哥。本以为没了老大,你就会理所当然的成为下一任继承者,结果你又发现三少的能力不
在你之下,甚至在你之上,你怕他影响你的计划,所以又设计了一场好戏,打算让三少丧身火海!” “然后你发现,纵然大哥和三少都已无可能继承,可爷爷也还是没有将所有的继承权交给你,只是让你暂时坐着常务的位置,让你监管者公司!后来你又渐渐发现,三少可能并没有毁容,也极有可能还
好好的活着,所以你便又想方设法的调查。最终你用老宅的那一场大火,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陆靖北面色越来越苍白,越来越苍白,仿佛被人撕开了皮囊,剩下的只是无比肮脏丑陋的内在。
他不敢置信的睁着双眼,看着面前的女人,却无法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老宅的那一把火,你证实了三少没有死,杀了一个很有可能继续威胁到你的陆行帆,和随时都有改变继承者的爷爷!陆靖北,你为了一个陆氏,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你弑杀亲生骨肉,还杀了自
己的爷爷,你简直丧心病狂冷血到令人发指!”
陆靖北看着她,面色一面惨白,忽然他又勾唇笑了笑:“那陆靖琛呢?如果他不是为了同样的目的,又为什么要隐藏真实的实力?”
“三少他跟你不一样,他有勇有谋,虽然我相信,他能一手创建G,双手绝非完全干净。但他还没有像你一样,冷血到连自己的亲人都能下的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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