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似皇帝的女儿要出嫁,而一位仰慕的乞丐,拿着自己仅有的三文钱,想要当做贺礼,却根本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
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三文钱对你来说是你的全部,对别人来说却是没有一丁点的价值。
你用你的全部,换来的不过是耻辱。
卑微到泥土之中的人,未曾失去爱别人的资格,但是当你鼓起勇气,去展露出你所有的爱时,得到的只会是一顿嘲笑,或者根本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这个世间,是如此的不公平!
这个世间,从来没有存在过公平!
弱者只能是卑微低贱,只有仰望的资格,绝没有平等的全力。
人,生而平等,却活而不平等。
金色铠甲护卫的一跪,造成了强大的气势,冲击过来,本可以毁灭一切,却并没有对王石跟宁一造成影响。
然而此时宁一的手已经从王石那里脱离。
王石的手臂被微微带了起来,最终无力地停留在半空之中。
冥冥之中,好似有什么线被扯断了。
将所有东西都连接起来的丝线断了,让一直都冷静若冰的王石,失去了正常的理智,思维开始紊乱。
宁一微微转过了头,向着王石笑了笑,算是告别,算是诀别。宁一并没有说一句话,跟着那位英俊青年离开。
一切都好像已经排练好了一样,只是在平静地向前推进着,好似这只是别人的故事,王石只是一个局外人。
原本,原本以为自己能够承受得住,但是当这一切真正来临的时候,竟然是让人如此绝望。
每个人以为的自己,总会相差很大。
这一切都是来临如此平静,甚至是冷漠,就好像书中冰冷生硬的文字,将剧情生生地往前推进。
一股子冰冷,就好像是沾着冰碴子的刀,缓慢地刺进了胸膛,将这种痛苦放大到了一种细微到极致的程度,让人能够看清痛苦的边边角角。
痛苦正在从破碎的细胞之中传出,然后顺着神经,缓慢地前进着,而人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每一个毛孔的收缩颤抖。
绝望的痛苦,第一次,从头到脚,将王石整个人席卷。
无力,去对抗。
王石有些发愣,目光空洞地向前看着。
所有人都开始模糊,只有宁一愈发清晰,深深地烙印在眼睛之中,却是越来越远,逐渐消失。
宁一走的那么决绝,未曾转身,好似是陌生人,不再回来。
整个世界,都开始崩塌。
原以为自己的心是钢铁铸造,自从父亲被马匪杀死后,就再也不会动容,没想到现在竟然这样轻易地融化、崩碎,轻易到王石无法做出反应。
哪怕是强装,王石都装不出来。
自始至终,都没有人向着王石这里望一眼,更没有人向着王石说一句话,就好像他并不存在这个世间。
穿着黄金盔甲的神武护卫,目光从来都是笔直地望向前方,刚毅地像是生铁浇筑成的剑锋。但是这些目光,竟然生生地穿透了王石,从未在王石这里停留。
尽管王石一开始牵着宁一的手,也没有人注意,或者是人们根本就不在意。
再强大的人,就算是神隐境的强者站在这里,都没有人会去在意。
在众人眼中,小姐本就是完美无瑕的,即便有着一丁点淤泥粘在上面,不过是小姐一时贪玩而已,这点淤泥不用清理,就会自动脱落。
无视,便是最好的侮辱。
卑微低贱的尊严,甚至都没有成为众人眼中的东西。
众人就好像从来没有见到过王石一样,转身消失在虚空之中。
一切,都好似一场梦。
眼前,不过是空空的荒野。
王石也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站着,甚至都没有向前追出一步,只是被甩出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之中,一直无法落下。
很空,很酸,很疼。
从没有品尝过的滋味开始汹涌着而来,向着王石的意识跟神经之中吞噬而去。
更加凶猛的则是有关于宁一的回忆,从最初在客栈的相遇开始,到一块逃命,一块吃饭,一块生活,相互相信,相互依靠……
曾经,让你到我背上熟睡,便护你周全;只要我在你前面,你就不会有任何事情。
我于你身前,你于我身后。
无声的誓言,却是永恒的誓言。
生活的琐碎,关于洗脸的争执,关于吃饭的争执,关于小小辣鸭掌的争执,蛮不讲理的愤怒……
诸多美好的事情,一同仰望过这世上最干净的星空,静静看过大漠上孤烟落日,曾目睹你于月光下的湖水旁梳妆……
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无数的碎片,重新交叠、混乱,变成一场风暴,向着王石脆弱的意识冲击而来。
嘣!
所有的一切意识都骤然崩裂,这么久以来承受的疲惫终于爆发,将王石重重地击倒在了地上。
实在是太过无力,只能被动地品尝这种滋味,无力地绝望,将这个强大的人,彻底击倒。
不论对手多强,不论面对的战斗有多残酷,不论是多么残酷的绝地,王石都曾眯着眼睛,露出过微笑。
只是现在,王石没有法子去微笑,只能无力地向后倒去。
……
李逸仙将熬好的大骨汤交给了南怀乐,有些失望地说道:“老三,八成是一朵桃花都带不回来了。”
“师父,您当初可是说过老三能带回两朵桃花的。”
“世事难料咯!快去吧,免得耽误了时间。”
南怀乐点了点头,向着花铁柱那里走去。
拿着师父给的大骨汤跟老二打造的两样东西,南怀乐进入了监神阵之中。花铁柱确认所有的事情都无误之后,将收集来的属于王石的鲜血滴进了一个凹槽之中,就开始运转起整个阵法。
嗡鸣声响起,朦朦胧胧的光亮升起,南怀乐逐渐消失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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