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媚儿眉心处的缝隙已然显露了出来,像是一片柳叶,竖立在其中,使得双眼更加狭长,面容也更加妖艳起来,好似是描了精致的妆。
缓缓睁开了双眼,狐媚儿看到了刚刚进来的戏子。
“是他?当时没死?也对,眼前这位都没有任何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有事情呢?他们所做的不过都是骗我罢了。”
狐媚儿看向了戏子,幽幽一叹,没有多言,就这样安静地坐在一旁,自成一张画卷。至于她眉心的痕迹,更是没有丝毫的异样,只当是化出来的妆容。
已经黎明,薄光照在池塘上晕散出来的雾气上,显得扑朔迷离。池塘地下的鱼也都潜到了水底,让水面平的像是一面镜子。
戏子望着池塘上的雾,说道:“你会去阻止帝魔猿。”
王石说道:“帝魔猿想要驾驭我的刀,只能用更强的杀气来暂时镇压。杀人才会有杀气,至少有杀几万人才可以镇压住妖刀。我不会阻止他,我只是会杀了他。”
“不论帝魔猿死不死,这里的人都是要死的。无名之地的人,本就都是寻死的。你还是如以前那般,心怀慈悲,你倒是真应该去寺庙看看。”
“他们死不死,与我无关。”
“明白了,那是你的刀,只能由你来拿着杀人。”
王石没有说话,算是同意。
戏子笑着说道:“这里大约聚集了二十万人,每个人都怀有一种心思,便有二十万种心思,它们彼此再相互影响,产生的结果是谁都预料不到的。然而,其实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麻烦。简单说来,无非就是一帮手下想要篡位,老大想要杀了手下,两者拉帮结派,最后火拼上一场而已。”
王石知道戏子说这些必定有着弦外之音,便细心听着。
“至于我们,你是想拿回妖刀,我只是想利用利用他们战斗时产生的能量,便卷入到了这场争斗中。于是看起来,这便是千百势力的倾轧,扑朔迷离,波谲云诡,局面无人能够辨明。不过有些人,还是可以一眼便看清楚局面。”
“因为修行者的战斗,看的从来不是人数的多少,而是境界的高低。人再多,想法再多,也都是徒劳的。”戏子看向了狐媚儿,笑着问道:“你是否自始至终都站在帝魔猿那边?”
决定是否反水的标准不是任何利益,唯有对帝魔猿认知的深浅。他足够强,就不会有任何人反水;倘若别人认为他不够强,便会反水。
耳边好想忽然有了黄钟大吕的声音,狐媚儿的心神不由得一震,暗自吃惊对方在幻术上的造诣,柔声说道:“奴家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王石已经听明白了戏子的意思,睁开了眼睛,说道:“那么你看过的山,有多高?”
“比你师父高。”
“没有人,可以高过我的师父。”王石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师父虽死,弟子犹在。”
戏子笑了,他明白王石的高度将代表着他师父的高度。而他的言外之意,也已经传递给王石,这就已经足够了。
在修行者的世界中,心机有时候显得太过微不足道。狼四等人花招再多,其实也未必能够比得上强者的一刀。这样的道理在王石身上也同样适用,所以他要攀上最高的巅峰才可以。
阴阳使将要来临,背后的阴阳门也将浮出水面,还有着中域的大门将敞开,就算是眼前的无名榜都是一座高峰,王石这座山峰必须更高才有决定事情的权力。
戏子看向了狐媚儿,说道:“那里,缺了你,行吗?”
狐媚儿幽怨似地说道:“哪里缺了我,都可以,我本来就是个无关轻重的人,且任由你们处置了。”
“那里很需要你,因为帝魔猿未必可以砍出那一刀。”戏子笑着说道。
狐媚儿抬起了头,明亮狭长的眼睛看着面带微笑的戏子,却只看到了一团虚无缥缈的黑白气,当下一惊,说道:“既然大人要奴家离开,奴家也不会死赖在这里了,走了便是。”
心中犹豫了刹那,狐媚儿终究是放弃了施展出最后招式的想法。若是王石一人在这里还可以试一试,现在有了个戏子,就没有了半分的把握。
狐媚儿看向了王石,瞥向了花枝猛人,最后在小月那里一顿,带着无限的幽怨与悲伤离开了这里。
戏子说道:“其实留下她,还有些用。”
王石轻声说道:“你来这里,最重要的不是躲避追击,也不是获取什么东西,而是看中了这里的人。”
戏子轻笑,说道:“人生一知己,虽死亦无憾。”
王石再度闭上了眼睛,不想再多说。他不想猜中戏子的心思,也不想让戏子猜中自己的心思,因为他们两人是仇人。
戏子抬起了手,手指成笔,在池塘上勾画起一个巨大的阵纹,黑白气开始交融,描绘出了太极的样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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