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规程走完登记流程,等了没多久,就拿到了结婚证。
沈乔把红本本放进包里,转头一看,季远正低着眼,认认真真地翻阅着红本,从封皮到里面的誓约甚至日期,沈乔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走吧,都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间了。”
季远点头,合上结婚证,放进了皮夹里。
季远把沈乔送到了沈宅门口:“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给我打电话。”
“你也下车吧,都这么晚了,在这里吃顿晚饭再回去吧。”
季远顿了顿,解开安全带:“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大门,陈妈连忙上前把他们手上的包提去放好,喜笑颜开:“小姐,季先生,你们回来了,老太太一直在等你们,菜也在热着呢,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沈乔皱眉:“奶奶一直在等我们?不是让你们先吃吗?”
陈妈笑道:“老太太说不饿,非要等你们。”
陈妈去招呼厨房准备上菜,沈乔和季远朝餐厅走去。
“你什么时候跟你奶奶说的?”
“回来拿户口本的时候,她问我要去干什么,我就说了,只不过没解释原因,免得她担心。老太太大概以为我们是真结婚,所以待会还要演戏,你别说漏嘴啊,难得她这么开心。”
季远斜眼看她:“只要你配合就行了。”他接着道:“不过老太太还是很跟紧潮流的,没见过父母就闪婚的行为都能接受得那么自然,真是不可思议。”
“奶奶身体好了之后特别喜欢上,现在是典型的身体在老化,思想在进化,我觉得她大概在心里猜测我们是奉子成婚,所以才开心得饭都吃不下了。”
闻言,季远阴霾了一下午的脸上才浮现一丝笑意,沈乔无意间瞥见,道:“看了你一下午的臭脸,发现还是笑着好看点。”
她只是随口一说,季远却内心微动,状似认真道:“你觉得我好看吗?”
沈乔:“……”
曾经有一篇文章如是写道——当一个男人问另一个女人“我这样好看还是那样好看”的时候,距离那个男人弯也就不远了。
她正色道:“季远,虽然我对婚姻挺无所谓的,但是我也不想当同妻,所以,你要是有什么特殊情况,现在跟我坦白还来得及。”
季远:“……”
刚露出的一点笑意立马又消失殆尽,他黑着脸快步走到了沈乔前面。
沈乔站在原地,看他充满煞气的背影,失笑,快走了几步,莞尔道:“怎么又翻脸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季大少,你就当我在开玩笑,我错了,行不行?”
季远回头,恰好看见沈乔脸上的笑意。
她是个很少笑的人,大多数时候都冷静平淡地像是外界一切都无法刺破她坚固的外壳,抵达柔软的心脏使她产生相应的感情变化。
只这么一个简单的笑,季远积累了一下午的憋屈就烟消云散了,速度快地令他不由自主产生一种自我厌弃的感觉。
他忍不住想,人真是犯贱的动物,被伤的片甲不留后竟然还会主动凑上前去,把自己摆放到对方的刀口下,任由宰割,而所有的伤口和痛苦都在得到对方一点随意给予的甜头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下一次,还会义无反顾地上前,只是希望能得到伤害后的那一点点,微小的甜蜜。
曾经的沈乔,也就是这样,吊着他,打一棒子给一颗糖,他就为了那颗糖,忍受了所有的棒打。
无数次地想要挣脱,无数次地再度沉溺,当最后沈乔彻底跟他说出分手的时候,季远以为自己会觉得解脱,但是事实上,他只是再次做了自己都厌恶无比的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也许真的是年轻气盛,即使撞上了沈乔这堵墙,也咬紧牙关想要在她严实的防固上钻出个洞来。
过去五年里,他无数次地想去找她,把所有的痛苦和伤害全数还给她,想要她也体验体验这种感受,只是一想起对方心里根本没有他,又怎么会体会到同等的痛楚,他就难受地不知道该怎么自处。
那段时光,他对沈乔的感情,大抵恨是居于上风的。
他遥想过很多再度重逢的场景,那时他是呼风唤雨的季家继承人,沈乔只是离家出走的落魄千金,无论如何,沈乔肯定再也摆不出倨傲的神态了,而他肯定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近乎可怜卑微。
只是所有的幻想全都在年初三在沈家见面的那一瞬间打碎了,碎的连一点渣都没有剩下来。
后来他隐隐明白过来,无论他们的身份地位如何变化,光凭着这五年他的念念不忘,他就已经彻底输了。
他再一次地退让,决定把以前的事忘记,就当做他们从未认识。既然那堵墙凿不开洞,他总可以另辟蹊径,绕过那堵墙。
只不过她永远都无知无觉,却只言片语就能杀的他弃甲溃逃抱头鼠窜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恨了。
季远转回头,闭了闭眼:“快点跟上。”
脚下的步子放慢了,沈乔于是跟上了:“季远,我们打个商量,你以后对我有什么不满直说行吗,我实在是懒得猜你为什么生气。”
话说别人都是男生猜女生为什么生气的吧,怎么到他们这儿就掉个儿了?
季远不冷不热地轻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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