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尽安到了一栋有些破败的砖瓦房前,这是养母的家,他们有个院子,里面种了两颗柚子树。厨房旁则是有一个鸡窝,养了几只母鸡还有一只好战的公鸡。原身小时候可讨厌那只公鸡了,因为每次她靠近都会被啄一下,可后来它死的时候,她哭的比谁都惨烈,就好像心爱的亲人死了一样。
秦尽安推开了院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中药味,一眼就看到蹲在厨房前面正在熬药的小女孩。原身的养母一共生了三个孩子,最大的儿子十五岁就出去打拼,到现在已经六年了,也就原身上高中那年回来过一次。其次是现在十二岁的女孩以及五岁的小男孩,女孩叫做秦晓梅,男孩则叫秦浩洋。
秦晓梅被热浪熏得一张笑脸都红通通的,她十分专心,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了。秦尽安转头四顾,发现秦浩洋正在追着一只母鸡在满院子乱跑,她没有看到养父母。
秦尽安心里头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将院门反锁上,随后拖着行李箱往秦晓梅走去。秦晓梅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到是秦尽安,脸上一片傻呆,显然不可置信自己不见了两年的姐姐突然又回来了。秦晓梅咻地站了起来,一边往大厅里跑,一边喊“妈!姐姐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秦尽安看着秦晓梅的背影,不由的有些酸涩。
“在哪呢?”里屋传来一个沙哑的女声,伴随而来的还有咳嗽声。
秦尽安神色一禀,将行李箱搁在原地就快步往大堂走去。待看到她的养母出来时,秦尽安简直是不可置信,那个不过四十几岁的女人犹如迟暮老人,脸色发黄满是褶皱,甚至一只手臂□□出来都是淤青和伤痕。她佝偻着身体,那双无神的眼睛在看到秦尽安时泛出了一丝白莹,眼泪就那么不可遏制的流了下来。无数个夜晚,当她一个人在床上碾转反侧因为担忧秦尽安而睡不着,她希望自己这骄傲的女儿活的肆意快活又怕她已经凄惨的死在了某个地方,这种念头折磨的她精神萎靡,缠绵病榻许久。若不是晓梅一直照顾着她,也许她就那么永眠在那漆黑阴冷的小屋子里也说不一定。
“……安安,真的是你。”养母叫徐招娣,此刻蹒跚着由秦晓梅搀扶着往秦尽安面前走去。
秦尽安一把冲过去,望着这个已经微微弯曲了脊背的女人,双眼也是忍不住的泛红。
“……妈,我回来了。”当那个缠绵在嘴中的词终于被她喊出来,秦尽安忍不住别过了脸,不想让徐招娣看到自己的眼睛,“我先扶你回房,阿妹你照看着药。”
秦晓梅重重的“嗯”了声,在看到秦尽安扶着她妈往房间走去才小跑到炉灶面前,她低着头一边用蒲扇扇风,一边用手抹眼睛。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场噩梦,他们不知道怎么联系大哥,二姐又没有消息,秦晓梅每天醒过来都感觉胸口沉闷,所有的事情压在她肩上让她喘不过去来。现在她二姐回来了,这让她小小的心里觉得有所依靠。
秦尽安将养母扶上床,他们这房间窗户小,又不透光,即使在白天也看起来阴沉沉的。她给徐招娣后背塞了个枕头,随后走到门边开了电灯。电灯光线昏黄,还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秦尽安心里一涩,搬了个椅子坐到了床边。
“妈,我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你手上怎么会有伤?是那个男人动手的?”秦尽安问道。
徐招娣掩了掩双眼,她不想让她心中的怨恨吓到自己的女儿,“他在你离开之后没多久说去外面找工作,经常好几个月都不回来。一回来就打我,还想要……强……他的亲女儿!我可怜的晓梅……”女人终于控制不住,双手埋住了脸,继续哽咽道,“后面他连过年都不回来,甚至还带了个外地女人回来,说看她无依无靠挺可怜的。这种话我怎么可能信,我、我再也忍不住我就和他吵了,可可他打晕了我……我醒过来发现晓梅,晓梅她……”
女人再也说不出口,她拼命的大哭,仿佛唯有这样那些积压在心里的情绪才能够纾解。可她知道,这件事徐招娣永远都没办法忘却,她做梦都梦到自己杀了那个男人。
秦尽安心里一沉,她看到晓梅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阿妹一样,可现在这个才不过十二岁的女孩却被她的亲生父亲——这个人渣所侮辱!秦尽安右手猛地攥紧,她深吸了口气,继而将养母那病瘦的身躯抱在怀里。
“那个男人跑了?”
“跟那个外地女人跑了,还拿走了我存着的钱!那是留给晓梅和浩洋的读书钱!”女人咬牙切齿。
秦尽安敛眉:“报警了吗?”
“不能!怎么能报警……”徐招娣挣扎着从秦尽安怀里出来,她脸上是恐慌和担忧,“被别人知道了,晓梅以后怎么见人?不会有人要她的……”
秦尽安放开手,平静地看向养母,沉声道:“错的不是阿妹,是那个男人。为什么不是阿妹的错还要让她承担这一切呢?她是愿意的吗?你这样,不但没办法让那个男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而且还会让晓梅一辈子都活在这个阴影当中。她现在是因为要照顾你,所以将这件事放在心里,可等到噩梦再次被扯出来,晓梅她承受得住吗?”
徐招娣怔怔的盯着昏黄的电灯泡,在知道那个男人对秦晓梅做出的禽兽事情,她第一个念头是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别人。可如今秦尽安告诉她她这样做是错误的,她不由得回忆起好几个深夜晓梅走出房间,在外面好久才回来。那是她在哭,可为了不让妈妈担忧,她只有在这样的深夜才敢放纵自己的感情,只怕再不释放,她迟早会坚持不下去的。
“这……得问问晓梅,我不敢再跟她提这件事。”徐招娣已经彻底看清楚了男人,以往她还会心存幻想,可现在她只觉得心冷,“安安,你和她说说吧,不要直接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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