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容还是很小的时候,就不明白,为什么这间大宅子里的人都这么讨厌他呢?
只要他一出现的地方,大家就都连话也不说纷纷散开了。
当然也从来没有人愿意主动找他说话,而换做他自己去主动的话,也没有人愿意理会他。
渐渐的单容已经习惯这里的冰冷了,每个人每个人,在看他的时候,那种憎恨厌恶的眼神,单容,已经慢慢习惯了。
从一开始与母亲被单独带到这里的时候单容的害怕,到后来是委屈,而到了至今,大抵是已经麻木了吧!
只不过小小的单容还是非常渴望,渴望过去他们一家三口住在山下的某个小镇上时,那里的欢笑温暖,还有那里的小伙伴。
但是当母亲哭着告诉自己他们已经回不去那里的时候,小小的单容虽然不懂为什么,但是因为只要自己一提到父亲或者他们那个故乡小镇时,美丽的母亲就会哭泣,所以单容知道,虽然不懂为什么,但他只知道一点,那就是有关这样的话,自己以后再不能随便提起了。
因为现在他的身边已经只有母亲了,他不想看到母亲每天都这么憔悴凄苦的样子,他想要母亲有一天还是能露出像在山下时的那种美丽笑容。
所以单容知道,以后他记忆里的那所有过去,自己,也要学着慢慢淡忘了。
因为记着太过悲伤,所以忘却,才是最好的法子。
单容数不清自己已经被族中的那些小孩甚至大人们痛打过多少次了,但是每次在被打后再爬起来的时候,单容还是要仔细的将自己收拾一番,然后再回到母亲面前的时候,尽量能不被她察觉出来。
不然一旦母亲因为心疼自己而去找族中那位据说是族长的老爷爷理论的时候,往往最后的结果,就是在对方的冷眼之下,母亲会被以“不敬长辈”这样的名义而带到刑堂的一间黑暗密室中反省。
单容不知道那里每次每次等待着母亲的究竟是什么,但是单容却可以看明白一点,那就是母亲每次在第二天回来的时候,往往都是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到没有一丝血色的。
并且那以后,母亲往往还都需要卧床仔细将养伤少则半月,多则数月有余才能慢慢转好。
所以单容懂得了,被辱骂被欺凌了,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
闭上眼睛,捂住耳朵,要忍着,要藏着。
然后在见到母亲之后,要笑,要灿烂的微笑。
单容与自己的母亲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过下来的,他们的周围,没有温暖,没有笑容,他们有的,只有彼此。
但是目前因为自己的身边尚还有这么一个人会对他温柔以待,所以单容也已经感到很满足了。
他再不奢求更多,只是希望他们母子二人在这个时候可以相依为命,然后等到自己成年以后,等到自己再长大一些有了一定能力的时候,有朝一日能带着自己的母亲离开这里。
去找他的父亲,然后再去过他们自己想要过的那种生活。
只不过就在单容以为母亲将来也会一直陪着自己走下去的时候,忽然却有那么一天,所有的一切都在一夜间,都被改变了。
这一天突然间自己的父亲居然也被接到了这里,而与此同时单容也发现了,身边一些人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怎样,总之在对待起自己的态度时,感觉更加微妙了起来。
父亲来了以后,单容一直就喜欢赖在父亲的怀里了。然后和母亲一道,他们三人大多都是欢喜的呆在他们现在所住的这个偏僻小院中,然后说一些最近很长时间内彼此身边的琐事。
即便如此,他们已经很是和乐的。
但是就在这之后没过几天的一个夜晚里,在自己还在沉沉入睡而人事不省的时候,单容忽然于睡梦中就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然后等他被迫睁开眼以后,就发现原来自己是被族中的那位老爷爷给随意夹在了他的胳膊和身体一侧。
而且对方这样带着自己,却还站在族中最高的一处塔顶位置上。这让从来就没有来到过这么高处的单容感觉到很是害怕。
同时自己四肢无法着地,只能低着头就可以看见下方那黑乎乎一眼望不见底的狰狞地面时,内心的恐慌更甚。
单容不懂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抓到这里来,自己的母亲呢?父亲呢?为什么只有自己?
而等到没一刻钟远处一个角落里突然在这样漆黑的深夜中却泛起了浓浓的火红之时,单容愣愣看着那里,本该是自己一家人所居住的那个小院中,居然瞬间燃气了冲天的大火。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只是那么一方小地方在被熊熊燃?而那么大的火势之下,小院周围的其他地方却都安然无恙丝毫没有被波及到呢?
单容内心惊惧到了极点。
仿佛自己暂住的那个家中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隔绝开了一样,外面的自成一体,而里面的,却又是另外一方世界。
单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悲伤哭泣过了,不管是自己的身上再疼也好,心中再委屈也罢,他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流过一滴泪了。
可是这次看着那满眼满眼的一片红光正在肆意奔腾时,单容觉得自己的心瞬间就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漏着风正呼呼的刮着冷冽刺骨的寒冬。
双眼已经一片模糊,可是单容甚至顾不上伸手去把那里流出的东西给擦拭干净,就意识到什么后开始拼命挣扎了起来。
可是他太弱小太无力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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