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惊恐苍白的人脸就这样伏在眼前。
不远处传来的是南枫的声音:“哎!你这家伙,撞了人还想跑!”
声声跑动声在苍凉的背后逐步而近,脚步践踏地板的节奏……仿佛是刚才那阵顷刻便能划破自己喉咙的寒光再现眼前,这个男人在自己惶恐的尖叫声中企图竭力迈开几乎瘫软的双腿。
这是身体给他下的唯一指令:逃跑。
“你去哪?”维约有力地按住了他颤动不止的肩膀。
“诶,老大,你在这儿啊。”南枫喘着气息跑到男子跟前,立即火冒三丈起来,“喂!抬头,就你。撞了人家小姑娘连句道歉都没有还想就这么溜了?”
男子缓缓抬起耷拉的颈项,低垂的目光充满恐惧,维约松开沉稳的手臂后他又变得神经衰弱,似乎是在躲避死亡的追杀。失去强心剂般的安全感,苍白的面容透不出一丝血色,本是高高梳起的西装头颓萎地挂在额前。
“刚才有人在……在电梯口追杀我。”他背靠墙壁瘫坐下来,无力道。
“扯淡,这里是五星级酒店,除非你擅闯人家女厕所亦或给其他男人戴绿帽否则有谁会跑来这儿追杀你?你是在给自己撞了人家女孩子还企图跑路找借口?”南枫不屑道。
“未必。”
天业从容地从会议室走出,沉着的嗓音不怒自威,见南枫向自己恭敬地欠身致意后,他接着道:“岚儿,你的观察力可比小时候的聪慧逊色不少。”
“他在英国天天泡妞,难免。”
南枫急忙使使眼色企求维约别再说下去,天业泰然一笑,遂看向瘫坐在地的男子,“这年轻人走路姿势僵硬,从他步幅明显变小、脚八字外撇看来,这样的姿势显然不利于逃跑而他却不得不这么做,可能是韧带在奔跑亦或下楼时意外扭伤。牛仔裤外缘裤脚发黑却依旧湿润,大概是小腿内侧被锐器割伤流下的血迹还没干透。”
巨大恐慌造成的压迫感逐渐褪去,林懿到现在才感觉到小腿被刀划伤处传来的阵阵剧痛,扯开嗓门不断哭喊。
“兄弟,你够了吧?都多大的人的了还哭。”南枫见他喊叫得感人肺腑,先不追究撞人跑路的事情,只觉得这个二十稍长、油头粉面的年轻人太过娇气。
“富家公子遭人报复袭击?”维约淡默凝视着这个人,从他衣着装戴上看是个富二代,手表是最新款的苹果系列。“你已经安全了,可以先告诉我们你的身份了?”
“我……”
“他叫林懿,我刚才在晚宴会场见过他。”电梯走廊方向传来的女生声音,听说话气质和音色就能感觉到会是个美人胚子,她走到天业跟前微微欠身,“老师,您找我。”
“会议室里有医务箱,给他做个简单包扎,再送去医院。”
直到尚晴走过身旁,林懿还呆呆地注视她洁白精致的面颊,似乎是连腿上伤带来的疼痛都忘记了。
“浅蓝色的白领装……”南枫看着这位叫尚晴的女生背影如梦初醒道,“哦对!她先前戴着墨镜一时还没认出来,刚才在一楼吧台,老大你不是还看穿她的小把戏了吗?”
尚晴听闻不悦回头瞪了他一眼。
冷艳如霜雪。
这是几人看到顾尚晴后的第一印象,不过相比如云间仙子般的冰丽美人她还暂不足道,毕竟还有大家的二嫂在呢。
兮倩在外傲雪欺霜得不带一丝凡尘俗气,于内维约身前又是如白鹭花翩然璎珞般可爱温婉。
对维约的感情亦没任何人能比得上。
维约注意到了却丝毫没有在意尚晴冷淡的神情,“嗯哼,你对女生还真的是过目不忘。”
“不对噢,只对美女。”
“呵,我得提醒你,你要是想撩她恐怕只能热脸贴冷屁股。”维约从一开始对她就没有任何好感,离身时又向尚晴冷言道,“送医院前顺便联系下他家属,如果这男的觉得事情很严重,直接110。”
“我不是你的下属。”尚晴背对着他语调亦显冷漠,“我没必要听你的。”
“是么?”他心中骤起怒意,压抑住气场步步走到她面前。
“你……你干嘛。”
贵公子的眼神使她不敢抬头与之对望,维约挑着挑嘴角,伸手摘下林懿手腕的苹果表,拨开了通讯录里备注“老妈”的电话,“您儿子受伤了,来趟十八楼确认一下。”
“喂,你怎么知道他父母也在晚宴会场,万一不在的话你告诉他们十八楼他们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呀!”尚晴把脚步蹭回了刚才不自主向后挪的原处,虽然二者有身高差,但她仍旧不愿输气势地向维约反驳道。
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他知道除兮倩、横艾外能直视自己目光的女生几乎再无,至少这个女人不行。
他故而嘴角浅漾,音调清高而不失优雅——
想必你不会看不出,这场晚宴基本没年轻人多少事,如果单单当成联谊参加,他一个富少公子无疑会有更好的选择。要在这种灯光璀璨、大抵名流权贵的地方和千金小姐搭讪,根本没必要。
所以我推测他一定是和自己商界亦或政界的父母一同而来。
如果只有父子两人参加,他父亲无疑会是黑色正装,而他衣着清闲却与正装极不搭调,因此无论他父亲在或不在,他母亲都一定在场。毕竟母亲的衣着与儿子正装亦是休闲都不会显得不搭。
最关键的证据就是,他衬衫有烟味而外套却没有。他说自己是在电梯口遇袭,为什么一个晚宴途中的人会去电梯口?显然晚宴才刚刚开始他不可能是想要离开。
因此我想他大概是在电梯走廊的窗口抽烟,为了避免母亲和其他人闻见烟味,才在抽烟时脱了外套。这就是烟味只留在衬衫上的原因。
你贴在他身前包扎时,连这都没闻到?还是即便闻到了也推断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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