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山下驻扎着上百顶军用帐篷。夜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此时营地内篝火燎旺,那样暖热的火光让金之南觉得眼睛有些莫名的发热。
一步一步向着不远处的营地走去,刚刚才进入营地时,数十名黑衣人登时围了上来。
金之南知道,这些人均是武艺超群之辈。他们警惕的看着这个不速之客,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的佩刀。似乎只要证实这人意图不轨之际,他们会登时拔剑出鞘。
置身于几十人的包围圈中,金之南神色淡然,声音浅浅,甚至有些细小,“告诉你们的主子,说我来找他了。”
为首的黑衣人闻言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递给其余的黑衣人一个眼神,便向着主帐的方向奔去。
不出小片刻的时间,金之南只觉得一道异常炙热的目光紧紧的锁住自己。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转身,不远处几十人迎面而来。然而,她却只看见为首之人那双犹如日月星辰般明亮的眼睛。
当看到那张刻印在灵魂里的容颜时,成玄奕不受控制的停下了急切的脚步。
这几年来,每一次的梦境里,他都会看见眼前这一幕。
他与她隔得如此之近,只要稍稍上前几步就能将对方涌入怀中。但是,每一次的他满怀欣喜的跑过去之际,那道身影顷刻消失不见,徒留下日复一日的绝望与心伤。
男人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他忐忑的,畏惧的走向有可能是镜花水月的幻境。
男人胸膛一如既往的宽阔坚硬,带着冬季时节的冰冷。然而,靠在他怀中的金之南却觉得这是世间能够温暖她的一方天地。
当拥住面前的女子之际,当感受到那温热的体温时,成玄奕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梦境。
她真的还活着,而且此刻就在自己的怀中。
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与欢呼,成玄奕只是越发用力的抱紧怀中的人儿,如若珍宝。男人的脸紧紧的贴在金之南的脖子处,贪恋般的辗转摩擦。
脖子上突然一冷,一滴微凉的液体落在肌肤之上。金之南的心倏地一疼,如同烈火焚烧。
男人的声音很轻很轻,“还活着,就好!”
是啊!还活着,就好!
此时,整个营地内只有他们二人紧紧拥抱,其余人早已退了下去,护在四周。
就这样静静拥抱良久后,男人轻轻松开了怀中的女子,抬起她的脸,湿热的眼眸紧紧的锁住这张容颜,“为什么不来找我?”
金之南难受的垂下头去,声音有些低沉闷小,让人听得心里一痛,“我,对不起你。”
稍稍思索一番,成玄奕便知她话里的意思。
怜惜的抱住她,轻轻的靠在她的耳边,低声说:“父王和母妃的死与你无关,不要愧疚。你这样,我难受。”
“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也不会死,燕皇也不会用他们的性命来牵制你。”一行清泪顺着金之南的脸颊缓缓流下,每一滴都流到成玄奕的心中,“都是我不好,都怪我,我就是个祸害。我没用,我该死,我……”
话还未说完,如樱桃的红唇紧紧被锁住。成玄奕吻得那么深,那么用力,似乎倾尽了身体里的每一丝力量与热血,来缠绵这个久别重逢的吻。
温度越来越高,空气中都飘散着欲将人化为灰烬的炙热。
金之南推开了面前的男人,眼中泛着晶莹的泪花,“忘了我吧!如今的我无心情爱,我是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人,我的敌人是雄踞北边的强国。我这一生都将在仇恨中度过。所以,忘了我,重新开始。”
成玄奕闻言癫狂的笑出声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他一把抓住金之南的手,紧紧的放在自己的心口处。
“感觉到了吗?这里是空的,知道这颗心去哪里了吗?”成玄奕指向金之南的心口,“在你那里,我的心一直都在你那里。来不及了,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来不及了!这一生,我都忘不了你,哪怕你一如起初的决绝我。”
这一刻,金之南突然有些恨自己。恨自己夺了这个男人的心,恨自己的言而无信,恨自己无法承诺给他一个明天。
他这样的男人,值得更好的女人去爱他。
他为什么就不能幸福呢?
金之南无法像成玄奕爱自己这样来爱他,在他们之间的爱情里,她未曾像成玄奕一般义无反顾。
所以,在这场缠绵爱情里,爱得最深的人终究是伤得最深。
记忆中,那些似水年华里的心动,爱恋,炙热,现在已经化成一把凌驾在两人心间的利剑,稍有不慎,他们都会疼的鲜血淋漓。
“我知道,这段还未发芽的感情一直都是我死皮赖脸求来的,你一直爱我不深,我明白。”强制的压下自己心中的酸楚,成玄奕沉声说道:“以前的我一直以为,我有足够的时间,在将来的日子里,我会让你如同我爱你一般爱我,我一直这么坚信着。”
“但是现在,你连这个机会都不愿意给我了吗?”
男人声音里压制的脆弱与酸楚终于击垮了金之南的一直久久强撑的心理防线。她的眼泪像是涨潮的洪水,汹涌澎湃。
“对不起,对不起……”金之南悲切的大哭出声,“不要再爱我了,我真的不配啊!我害怕面对你,因为我会想起你父王母妃是因我而死。这份内疚一直折磨着我,为了让自己好过,我将你推开,我太自私,我不配得你深爱。”
成玄奕一把将金之南抱在怀中,那般用力,似乎要将这个用生命来爱着的女人融入骨血里。
“比我美,比我好,比我爱你的女人很多很多,忘了我吧,忘了吧!”
话音一落,成玄奕自嘲的笑出声来,声音里带着让人心碎的沧桑。
“是啊,比你美,比你好,比你爱我的女人真的很多很多。”男人轻轻抬起她的脸颊,声音那般轻细,带着却带着令人沸腾的力量,“可是,我爱上的偏偏是你。”
“让我继续爱上去,不要拒绝我,好吗?”成玄奕说着笑了起来,带着往日的纨绔与痞气,“好不好嘛,让我再死皮赖脸的求一次爱。我不会逼你的,你可以慢慢考虑,慢慢观察。我想用我的后半辈子来等着你,等着你再次说要嫁给我。”
眼泪再次落了下来,金之南的心如同刀绞一般疼,“你为什么要这么好?为什么?”
“嘿!”成玄奕狂妄一笑,“我自然是最好的,所以呀,你要是错过了,就是你这辈子最大损失。”
见金之南仍然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成玄奕坏坏一笑,“你这模样真真诱死个人,要是你再哭,我就要吻你了,到时可别说我占你便宜。”
说着,就正欲吻下来。金之南一把推开他,破涕而笑,“你还是这么混蛋。”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夜渐渐深了,金之南在成玄奕的营帐之内待了足足两个时辰。
如同数年前一样,他们把酒言欢,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个酩酊大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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