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钰双颊霎时飞起红云,不知如何回答子陆的话。
子陆已从屏风后缓步走出,离开营帐。
凌钰终于落下口气,忙出了浴桶去抓衣服。
窘死了,羞死了!她出丑了!
为什么要睡得像头猪一样沉!这里是子陆的营帐,她霸占他的地方睡了多久啊!
凌钰这才瞧见帐中已经点了灯,而四处帐壁投来外面巡逻士兵的身影,已经天黑了。难怪子陆会忍不住过来叫她,她竟然从正午睡到晚上!
热水变成凉水她都感觉不到,这一觉真是睡得沉。凌钰仓促穿戴好,这身绯红衣裳裙摆很长,她个子也是纤细高挑,裙摆却也绕了一地。每走一步,都会不小心踩到裙摆。而且她没有鞋穿,一双白袜也再穿不得。此刻光着脚丫走在地上,想着方才之事,更是窘迫不已。
犹豫了一下子,凌钰硬着头皮朝帐门外唤道:“子陆……额,我好了。”
低着头,地面正投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子陆已经进来了,立在她身前。可是凌钰不敢抬头看子陆,她双颊好烫!双手也局促不安地抓着衣裙,这一身穿在身上不知是什么样子,不过这料子却是华贵的锦缎。抓在掌心,丝丝滑滑,冰冰凉凉,恰恰与她双颊的温度成对比。
子陆的声音从她身前传来,“怎么不穿鞋?”
凌钰这才瞧见自己一双小脚正裸露在外,她紧张得不停抓着衣裙,致使裙摆被高高提起,现出一双裸足。飞快放下提起的衣裙,凌钰已是大窘!
“没,没有鞋。”
“此刻已是夜深。”子陆微叹口气,朝帐外吩咐小兵去寻女子的鞋来。
凌钰忙抬起头,脱口道:“不要死人的,我要活人的。”却见子陆沉稳的面容一愣,凌钰更加局促,“额……”好吧,只要是鞋都可以!
却听子陆轻笑一声,“我自然是给你寻新鞋。”
凌钰忙道:“可是方才云将军就是给我找了一双死人的鞋,还有我这身衣物,这身衣物你瞧,也是死人的。”竟然没有了那份无措,凌钰上前一步,想让子陆看得更清楚,好像便可让他明白她心底的那份无奈。
子陆却是抿唇轻言:“战乱中,你暂且将就,回了胡我自会命人给你裁新衣。”他朝凌钰深望一眼,又移开目光,往小几走去,“这身衣物也不错。”
不错,死人的衣服还不错?
凌钰登时愕然,瞪眼瞧向子陆。这一眼,她却才望清子陆眉宇间的倦意。他肯定很累,才赶赴到此,便开始率军征战。
心上突然被什么揪住,泛出疼。凌钰望着子陆,想都未想,径自脱口而出,“累吗,要不要我给你捶捶背?”她的声音出奇地温柔,语气也那般自然,仿佛两人就是相伴多年的夫妻。只是话才脱口,凌钰便已知自己说错了话。她脸色略白,偏过头,又低言,“曾经我也这般给忙碌一天的娘亲捶背。”
子陆道:“过去之事不可追,阿钰,回胡后你便是崭新一个人,崭新一种身份,你必须要活得好,不能沉浸在悲痛里。”
凌钰偏着头,淡淡“嗯”一声,再轻问:“这一场仗是不是你们打赢了?”她突然转头紧望子陆,“你为什么要屠城?”屠城,这么惨绝的事情,子陆怎么能这样做!
“我并未大肆屠城。”子陆淡声回她。
“可是百姓都是无辜的,你是主帅是不是,你如何能这般残忍地害人性命!”凌钰双眸凌厉望向子陆,语气里皆是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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