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梁肆启一辆马车,下一站不知又会停在哪里。陆玦已回到诸侯的队伍中,与云初九在一起交谈。凌钰不时挑起帘子,陆玦竟能在那一刻感应到,总能凝眸撞上她的目光。
但梁肆启在侧,她只敢望一眼,就匆忙放下了帘子。
气候已越来越热,快到七月,他们不知何时才能停止这游历回宫,凌钰已渐渐忍受不了这烈日的炙烤。
梁肆启知她难受,每到阴凉之地都停下让她歇息。终于到了一处山清水秀之地,梁肆启大悦,在一片绿茵中命人安顿下来,搭起了营帐。远处山脚还有花开,大簇大簇的山花烂漫盛开,给这里添上一份宁静优美。
只是这宁静却被梁肆启破坏,这优美也被他带来的猛兽破坏。他命人快速搭建起牢笼,将猛兽关押进去,命从宫廷带来的驯兽师进笼中驯服。
只是这些动物都是新抓来的,它们兽性未除,驯兽师才一进去,就已被撕裂成碎片,入了猛兽之腹。
凌钰并没有亲眼瞧见,只是听侍从这样说起,也在营帐中听见那惨烈无比的叫声。她去劝解,但梁肆启不听。
他会不听的,她在他心中还没有这样重的地位,也劝解不了他。
外出走动,凌钰在花簇中远远见前处并立的两个背影,那是陆玦与云初九,他们在那里交谈。
凌钰抿起笑来,缓步走去。
“曾卫将军没有消息,这么多年,他兴许也是无法子的。”云初九在道,“天子的心思古怪,除了胡姬,恐怕谁都猜不透。”
凌钰愣住,他们在说梁肆启,还说到了胡姬!她屏息,停下了脚步,安静立在花簇旁。
陆玦沉声道:“孤终于打探出胡姬的下落,但是欢宜宫起火后,她已不知去往了哪里。”
凌钰震住,脚下不知踩住了什么,窸窣一串声音响起。
陆玦与云初九俱是惊愕回首,望见是她,冰寒的面目与那份警惕才渐渐消融。
陆玦朝她走来,“你何时来的?”
“你们在说胡姬?”凌钰问。
陆玦皱眉,没有回她。
凌钰太过奇怪:“你们怎知胡姬没有死?”
“你也知道她没有死?”
凌钰点头,“从前在卞耶时,你叫我不要与梁天子撞见,是否就是因为知晓我长相与她相似,怕梁天子有心?”
“是。”陆玦是心思周全的人,听闻凌钰这句话,他马上就问,“你怎知自己与胡姬长相相似?”
“我见过她……”
这一语所出,陆玦与云初九俱是震惊,“你见过胡姬,在胡王宫?”
凌钰点头,见他们如此紧张,突然升出不好的预感。
“告诉孤,你在哪里见过她?”陆玦放缓了声音问,却有一份期待与急迫。
凌钰突然开始犹豫,她想起胡姬温顺的气质,想起她善良而孤单的微笑,她有些不想告诉陆玦。他们相谈的肯定有关于政事,肯定这个政事牵扯到了胡姬,她不想胡姬受害。
陆玦看出她的犹豫,说道:“阿钰,你告诉孤,你可知魏与胡都有一队护甲兵,他们需要诸侯与天子的玺令同时出现才可调动兵力,掌控军心。”
“你想要这块玺令,而玺令在胡姬手中?”凌钰脱口问。
陆玦点头,“是的,所以孤要找到胡姬。”
凌钰有些紧张地看他,“是不是找到之后,拿到玺令,就会杀掉胡姬?”
陆玦不语,却已算回答了她。成大事者,怎会有心慈。
凌钰沉默着,“等我回卞耶帮你去取可好,你不要伤害胡姬,我不想你伤害她。”她心中的胡姬是美丽出尘的女子,纵使已经三十有四,一颗心却如少女无异。胡姬一直没有与太多人接触,她的眼神与心态都是干净清澈的,她不想这样一个女子活了三十四年却要被外界的血雨腥风污染。
——或许这也是她心中的一个愿望,总觉得像是自己心中一片美好的圣地,不愿意被他人所染。
陆玦看她一瞬,已渐沉怒:“阿钰,你太儿戏了!”
云初九已经走开,去替他们把守着。
凌钰也有失落,她这份心意他始终不懂,她也沉声回:“为了你的江山事,就要毁掉一个女子么?胡姬又有什么错,我不想你伤害她。”在他的眼中,为了成天下大事就不在乎牺牲多少,这是成大事者该有的心态,但她却觉得这太过绝情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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