亟亟转过身去,凌钰已不敢再看。她害怕再看一眼就忍不住想跟他回卞耶去,害怕她多看一眼就会心软。
回去央华殿,茜兰正跪在殿中,而整座大殿都是死一般的沉寂。
梁肆启端坐中央,望见她归来眼眸一亮,却是沉怒道:“珍妃去哪里了?”
凌钰知晓他肯定责罚了茜兰,她上前行了礼,腹中却有些疼痛,应该是刚才情绪波动太厉害了,“妾忽然睡不着,出去走一走,是妾不要宫人跟去的。”
“胡闹。”梁肆启陡然提高语调,“你不带宫人去走夜路,不怕伤及腹中胎儿!”
凌钰沉默,她已不愿再解释,因为心中有些累了。
见她确实也是一脸沉寂,梁肆启终究因为顾及胎儿而不再责怪。
第二日,梁肆启起得很早。凌钰也随之惊醒,知晓他是去送诸侯,她并没有要求跟去,昨夜她与陆玦已说得明白,她想让他放宽心走,而不是一直牵挂担忧。
茜兰扶她起来梳洗,凌钰今日准备去看胡姬,不过才出门便觉孕吐得厉害,她或许是因为身子单薄,这些症状特别强烈。不得已折回,只能等这症状小些了再去。
茜兰见她回来疑惑道:“珍妃不是说想一个人出去转转,怎么突然回来了?”
“半路吐得厉害,身边没有带人,所以还是打算回来了。”凌钰进殿斜躺在贵妃榻上,“你给我倒杯水。”
忙拿来水,茜兰道:“下次还是让奴也跟去,珍妃一个人确实让人不放心。”她又有些欣喜地道,“方才奴也正担心珍妃,思考后准备出去寻珍妃,踩滑了台阶。竟被一个英俊的小兵扶住了!”
凌钰微诧,轻笑:“这有什么好高兴,你谢过人家不就好了。”
“是啊,奴是谢过了他,不过奴第一次在宫中看见侍从小兵中还有这样英俊的人。”茜兰双目都泛出光亮来。
凌钰暗忖,十五岁的小丫头,遇到第一次的“肌肤相亲”,肯定心生荡漾。她也没有多说,任由茜兰径自在笑。
她这几日身体有些虚,总爱嗜睡。明明说好了第二日去见胡姬,却总在好几个第二日里酣酣睡去。醒来时,茜兰道:“珍妃好能睡。圆肚大人送来这些补品时有一样掉在了地上,珍妃竟然都没有被惊醒。”
爹爹来看她了,凌钰起身去看,桌上都是上好的补品。最让她眼眸一亮的是那一篓小筐,里面摆满了各种布匹针线。爹爹送来这些是想让她在无趣时亲手给胎儿做穿戴之物。望着这些颜色鲜丽的布匹,凌钰心中盈满感动。
她即将拥有丈夫,拥有孩子,也找到了自己的父亲。上天还是善待了她,将失去的都弥补给了她。
来了兴致,凌钰坐在桌边着手做这些婴儿的穿戴之物。茜兰替她穿针。唇角一直挂着比她都还要高兴的笑。凌钰问:“你好像心情不错?”
茜兰微有慌张,“主子高兴,奴自然高兴呀。”
凌钰轻笑:“是么。可是你的笑好像不止如此。”
终于,茜兰小脸通红,埋首扭扭捏捏道:“奴发现那日那个小兵长得着实英俊……”
凌钰噗嗤笑出声来,“你果真惦记着这个。”
茜兰忙摇头,“奴没有惦记他。奴只是这几日恰巧都碰见他,只是与他多说了些话。真是巧得很!”
凌钰一笑,只当做小女孩儿的花痴症。
茜兰却突然很正经地问她,“珍妃,若奴喜欢上他了当如何?”
凌钰一愣,停下了手中的活儿,“你不是有一个青梅竹马?”
茜兰无措地望她,“是呢是呢,可是奴也喜欢他啊,是不是奴像个坏蛋,竟然会喜欢上两个人。”
“只相识不过几日,与那个他是不能比的,你确定自己是喜欢这个小兵么。”
“奴只知道这几日想起他会开心,心里像吃了蜜一样,可是有一日奴望见别的宫女做香囊给他,奴回到屋子就难过了一整日。奴心中是有青梅竹马的他,可是奴,可是奴……好像也喜欢眼前这个人啊。”茫然看着凌钰,茜兰一脸无措。
身前的少女多如当年那不懂情爱的自己,凌钰微笑着,很正色地说:“那就选择一个。”
“选谁?”
“选那个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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