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倾一句平静简单的话,入了周围人的耳里,好似前所未见的狂风暴雨来袭,吓煞了他们。
朱砂目光微微有变,抬眸,对上了君倾的眼眸。
还不等沈奕说什么,便见到那些个家丁齐刷刷地跪下,频频朝君倾磕头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的不知这是小公子啊,小的知道的话,给小的十个胆小的也不敢得罪小公子啊!”
“大人开恩!大人饶命啊!”
这,这可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丞相啊!
君倾像是没有听到那些家丁们的求饶似的,只听他淡淡一声对站在他身后的相府随从道:“拖下去吧,别在这儿吵得本相心烦。”
“是!大人!”随从不敢有慢。
家丁们的磕头声与求饶声更重了。
君离站在君倾身边,定定地盯着跪在地上磕头的家丁们看,不知他们为何而磕头,又为何而哭。
他想抬头问君倾,君倾则是在这时候将手放在他小家伙的头上,状似随意地轻轻揉了揉,却是揉开了小家伙心中的疑惑,没有问他什么。
君倾的动作不大,处于惊惶中的家丁及沈奕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朱砂却是注意到了。
他并未与君离说话,可朱砂却觉得自己听到了他无声的话。
他似乎在说“别怕”。
君离似乎很怕他的爹爹,却又看得出他很信任很稀罕他的爹爹。
“丞相大人且慢!”方才被小白堵得说什么都不是的沈奕不得不拿出他身为安北侯府嫡长子的胆气来,只见他面色沉沉声音亦沉沉道,“丞相大人莫忘了,此处是安北侯府,不是丞相大人的丞相府。”
沈奕的话再明显不过,这儿是安北侯府,就算君倾的地位再大,他也不可将手伸到安北侯府里来处置安北侯府里的人!
世俗道义不容!
沈奕的话让君倾那幽深如墨潭的眸子微微动了动,他微微侧了头去看沈奕,不疾不徐道:“不过是安北侯府从不做凶恶之事而本相代安北侯府做了而已,若大公子觉得本相不该,可等你父亲回来后让他到帝君面前去告本相的御状。”
安北侯府从不做凶恶之事,这是方才沈奕说出的话,此刻他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就算这是安北侯府,可君倾带来的随从哪里会听沈奕的话,拖了求饶不止的家丁便往梨苑外的方向走。
看着自家府里的家丁被外人拖走,沈奕心里的那股气不知如何发泄才是好,得罪不起君倾,事情又做不了主,想骂不敢骂,想走又不便走,直逼得他的脸色真真是又青又白,扭曲极了。
小白则是觉得有趣极了,站起身抚了抚衣裳上的褶皱走到了君倾身边,不忘给沈奕心里的火气再浇一层油道:“小倾倾,找到了儿子就赶紧回吧啊,别等着沈大公子给咱下了逐客令才走,多下面子。”
“……”沈奕恨不得咬牙切齿,身为安北侯府的长公子,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且还是在自家府邸里。
“嗯,即刻便走,不会让沈大公子左右不是人。”君倾面无表情地说着。
“……”朱砂看着君倾的眼眸,看着,竟是移不开眼了。
“爹爹……”大人们的话小阿离听不大懂,他一直在看朱砂,就算他已经站到了君倾身边,他还是在看朱砂,此刻也一样,只听他小小声的请求似的对君倾道,“爹爹,阿离想和娘亲说些话再和爹爹回家,可以吗?”
“嗯。”君倾看也不看他一眼,淡淡应了一声。
小家伙立刻扑到了朱砂跟前,扑到了她腿上,也不管朱砂嫌不嫌弃他,只见他又抱住了朱砂的大腿,将脸往她腿上蹭,一边蹭一边唤她道:“娘亲娘亲。”
他只是叫着娘亲,并未说其他话。
叫一遍又一遍,就好像他叫不够似的。
朱砂猛地收回自己那几乎就要陷进君倾那双幽深瞳眸中的视线,忽然有些尴尬,毕竟小家伙的爹就在面前,毕竟她方才一直在盯着他看。
若小家伙的爹不在面前,她还能勉强应小家伙一声,然现下他就在这儿,她无论如何也应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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