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人来人往,南下运货而回的船只围满了各个栈桥,不断有穿着羊皮袄子的小管事,大声吆喝着力工们小心搬运,官府的存货棚子里也堆满了货物,等待进城寻镖局运送的主家赶车来装走。
最边上的栈桥处停了三四只客船,不时有小厮丫鬟,或者穿着普通的男子,踩着跳板上岸,奔着那力工和船夫们大力推荐的河畔居而去。都说那里的饭食不贵,还很美味,这样冷的日子,与其在船上吹一个时辰的冷风,不如找个暖和地方坐坐,吃点热乎饭菜,所以,这时候,大伙都难得大方起来了。
前几日,瑞雪拌了两样饺馅儿,一小盆白菜猪肉的,一小盆萝卜猪肉的,同张嫂子一起包了三百多只饺子,白白胖胖摆了满满三个大圆盖帘儿,然后,中午时煮了几盘,试着在铺子卖,结果每个吃过的人都极喜欢,一盘十六只饺子,卖价是六十文,相当于四文钱一只,这价格实在是不便宜,力工们当然不舍得买来吃,但是南屋的客人,还有替主子买吃食的小厮丫鬟们却不差这点儿钱,三百多只饺子,很快就都卖了出去。这样原本担忧定价太高的张嫂子和栓子、石头,都欢喜的合不拢嘴。
瑞雪卖得很是坦荡,这价格看着是高了一些,但是包饺子的面是最好的细面,馅儿里也大半是肉,白菜和萝卜都掺的很少,油水极足,绝对称得上皮薄馅儿大,货真价实。
唯一让她有些遗憾的就是冬天没有青菜,可以发挥的空间太小,好在,昨日大陶缸里的酸菜腌渍好了,她早起捞了几棵,与张嫂子脚不沾地的忙了一上午,除了白菜和萝卜两样饺子,又多包了一百只酸菜馅儿的出来。
本来以为这酸味很独特,不见得有人喜欢吃,没想到却是出乎意料的火爆,特别是那些小丫鬟们,原本瑞雪额外送了几只,请她们捎带回去给主子尝尝,结果,几乎是随后她们就又赶回来多买了两盘,有那心思活络的还追问着有没有冻好的,想多买些回去,备着主子路上随时煮了吃。
可惜,瑞雪要负责炒菜和煮饺子,栓子和石头端茶上菜,还要兼顾烧火,只有张嫂子一个人包饺子,现包现卖都来不及,又怎么有多余的留给她们带走。
不过,瑞雪倒是发现了这里面的商机,问明那丫鬟她们的船要停留一晚,明日再上路后,就收了二百文的定钱,说好明日一定给他们备出二百只酸菜馅儿的饺子。
过了中午饭口,力工们有活计的又去忙碌了,暂时没活计的,就坐在炕上喝茶闲话,自从成立了沛水帮后,再没人为了争抢活计吵闹,大伙儿的收入都很可观,上交帮派的那两文钱也不觉得多心疼,每日抬眼看看暂时寄放在北屋角的那只黑木箱子,想着里面有大半下铜钱,自家万一有个急用,那就是个保障,反而都觉心里极踏实。
石头白日里在铺子里忙碌,晚上就跟着栓子睡在铺子里,一是看守存钱箱子,二是跟着栓子学算盘和记账,如果有不懂的,白日里就趁着瑞雪不忙的时候拿去问,瑞雪从不是小气的人,吃用等事,待他与栓子一般无二。
人心齐,泰山移,做活儿也快上许多,一个下午,众人又包了五六百酸菜馅儿的饺子出来,瑞雪煮了一百多只,分出七十给石头和栓子做晚饭,剩下的再平分,与张嫂子各装一半回家去。
今日难得,刮了小半月的西北风小了许多,回家的路又是顺风,张嫂子想起孩子们一会儿见到有饺子吃,一定欢喜,心情就好得不得了,嘴角一直高高翘着,扭头见瑞雪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就关心问道,“妹子,怎么了?可是又想到什么赚钱的好主意了?”
瑞雪微微一笑,避开脚下的一块山石,说道,“嫂子还真猜对了,我想着啊,咱们铺子里现在生意这般好,每日准备北屋的大锅儿饭食和南屋的炒菜,就已经很是忙碌了,再多添了饺子,实在有些顾不过来。”
“妹子,你不会是想停了卖饺子吧?”张嫂子以为她要自断财路,急得连手里的独轮车都放下了,“虽说是累了一些,但是,咱们四个人还是能忙得过来,这般赚钱的好买卖…”
“嫂子别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着咱们忙不过来,不如在村里找两个手脚麻利又喜爱干净的小媳妇儿帮忙。”
张嫂子听得这话,知道是误会了瑞雪,觉得刚才自己的语气急躁,有些指责瑞雪的意思,连忙说道,“是我想错了,妹子这么聪明,只会想着赚更多的银子,怎么会把银子往外推。”
瑞雪也不在意,笑着扶着车把手,与她一同继续往前走,说道,“这几日临近腊月,外出的人多是回家过年团聚的,所以码头上的客船比较多,饺子也卖得快,但是也不过就能卖半月左右,待客船少了,这么贵的吃食在码头上恐怕就卖不动了。不如就添些手工钱找人帮忙,冻好了卖给客人带走,至于铺子里现吃的,我们现包足可以供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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