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香的桂花酒,每人都倒了满碗,赵丰年站起,笑道,“我们夫妻自从来了咱们云家村,建宅院开作坊,都没少受各位父老乡亲的援手。本来还愧疚无以回报,没想到,今日又买了村外的百亩水田,以后更是要多劳动乡亲们照料了。这一碗酒,就提前谢乡亲们了。”
众人轰然应着,“赵先生(掌柜)客气了,是我们大伙儿多得先生照料了。”
里正大伯,也端着酒碗站起身,笑道,“赵先生这话可说反了,先生家里开作坊,后生们来做工,家里日子就宽绰许多,娶媳妇也能东挑西选。先生家里开铺子,在村里收鸡收猪,乡亲们就又多进项。怎么说,都是我们云家村父老应该谢先生才对。来,咱们大伙儿敬先生!”
众人立时跟着站起,齐齐碰碗,咕嘟嘟喝了下去,那神情倒也很豪气,看得外围站着的各家女子们,都是偷笑不已。
赵丰年放下酒碗,高声笑道,“乡亲们平日的照料,我们夫妻记在心里了,只要我赵家不败,乡亲们的日子必定也会越过越好。村外那百亩水田,我们府上人手不够,明年只留五十亩,剩下五十亩就佃给大伙耕种,租息八二,大伙儿谁家人手多,就佃回去,好生伺弄,秋时也能得个百斤香米。”
“八二?”众人听了都是大喜过望,他们猜得赵家会往外佃田,但是也没猜到租息会这般宽仁,要知道张家可是九一,收租时还要找出无数借口再赖回几斗,最后剩到手里的实在少得可怜。
而赵家如今说是八二,这可太合适了,一亩稻苗产五百斤稻子,佃上两亩就是一千斤,自家能剩下二百斤,磨成精米也能有一百多斤,或者换成粗粮,或者卖给粮铺,都是一笔不小的进项,若是家里留上二三十斤,老人孩子隔几日都能吃上一碗,招待客人脸上也好看…
族老和里正也极是欢喜,一迭声的代村里乡亲道谢,赵丰年客套两句就劝众人吃菜喝酒。
佃田之事,是他们夫妻刚刚商量过的。家里众人要忙作坊,一百亩水田,秋收春种都怕是忙不过来,不如就分一半出去,租息低一些,村里人有盼头,也越加出力气,自家得的粮食也就更多,这是双赢之事。
云二婶见男人们都吃上了,就拉了一众女子们回了灶间,拿出留好的菜色,统统摆在长条案板上,女子们也不坐椅子,各抱了一碗米饭,一边说笑一边吃起来,倒也没人挑理,很是快活,要知道平日在婆家,她们也多是在灶间对付吃一口,很少捞到上桌子的机会,更何况今日的菜色还是这般丰盛。
云三奶奶本来有些皱眉,想要找个高背椅,稳稳当当坐着,又见众人都不搭理她,就有些不是心思,结果被巧儿狠狠瞪了一眼,才撅着嘴开吃。那饭菜太过美味丰盛,不到半晌她就只顾着往自己碗里抢鸡腿炸鱼,早把刚才不快扔到天外去了。
巧儿嫌弃自己的娘亲丢人,又琢磨着一会儿如何下手,就一直低头,心不在焉的扒着米饭,倒是云二婶心疼她,替她夹了两块肉。
瑞雪带着吴煜、大壮和黑子,在后院单独开了一桌儿,菜色没有前面多,但都是他们爱吃的,她吃了几口,想起一事,就说道,“彩云,去前院问问张嫂子,安伯和闫先生那里可准备饭菜了,还有雷子媳妇儿那里也别忘了。”
彩云应着就去了,很快回来,笑道,“张婶子说,夫人只管安心吃饭,她都安排好了。”
瑞雪这才放了心,大壮和黑子不知是被母亲嘱咐过要照料师娘,还是读书多了,变得懂事许多,这个剔了鱼刺,那个摘了骨头,纷纷往师娘碗里送。
瑞雪笑眯眯谢了他们,又扫了吴煜一眼,吴煜立刻夹了个鸡腿送过来,笑都一脸讨好。瑞雪笑得更是开怀,比平日又多吃了半碗饭。
酒桌儿上因为有哪些鸡爪和猪蹄等极下酒的吃食,所以,众人都是喝得有些多,空酒坛子摆了一地,好不容易散了席,里正和族老们由年轻后生们搀扶着回自家去了。
一众女子们吃饱喝足,就开始拾掇了桌面儿,洗刷碗盘,又忙了起来。
张大河等人帮着抬了桌椅,撤了火把,也都回去睡觉了,只有钱黑炭想着家里那母老虎,着实心里堵得慌,索性就钻进了男子们平日歇息的小屋里,呼呼大睡。
英子和石榴搬着大盆从门外走过,听得动静,往里一看,都忍不住唏嘘几句。
赵丰年送了客,嗅嗅身上酒气太重,想要洗个澡,又觉人多眼杂,就唤了彩云回去传话,说在书房看会儿书,待得酒气散散就回去。
瑞雪听了,也没在意,正好几个小子缠磨着,要她再讲讲西游记,左右也无事,她就一边剥着松子,一边哄他们玩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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