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臭小子,真是许久不挨戒尺,又…”瑞雪恼怒,还没骂完两句,就听得二门外传来喧闹之声,很快,赵丰年和张大河就领了三个小子进来了,几人身上都沾了灰土,大壮和黑子更是泥球儿一般,一见得师娘瞪着他们,脸带愠色,两人机灵的立刻往吴煜身后躲了躲,吴煜最是清楚姐姐的脾气,与其找寻借口,还不如痛快承认错误。
“姐,我们三个牵着奔雷去河边,奔雷被水蛇惊了一下,跑进山去了,嗯,我们怕它跑丢了…”
“怕奔雷丢了,你们就都跟进去了?平日读书都读傻了,就不会派一个人回来报信儿,若是你们在山里走丢了,或者伤到哪里了,家里人如何得知?”瑞雪是真生气了,也不用什么戒尺了,抄起手边的筷子,就抽了弟弟几下。
吴煜嘿嘿笑着,自己揉了揉胳膊,讨好的又上前两步,“姐,你别生气,我小外甥和外女在肚子里听见,该以为姐姐脾气不好了。”
“你这惫懒小子!”瑞雪被他这般无赖模样,气得是哭笑不得,扔下筷子,道,“带着大壮和黑子,去洗洗,回来吃饭,然后把今日的课业补上,再有下次,就扔你们在山里,喂蚊子!”
“嘿嘿,保证没有下次了。”三个小子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转而笑嘻嘻的结伴去洗漱,吴煜走了两步想起家里的异样,转身扫了一眼姐姐身旁的老嬷嬷,问道,“姐,家里来客人了?”
瑞雪一时也没办法三两句就把事情说清楚,就撵他道,“先去洗手吧,晚上再同你说。”
吴煜点点头,掩了眼里的惊疑之色,去了东屋。
瑞雪又问张大河,“跟进山里接应的都有谁,这么晚了还辛苦人家一趟,记得告诉厨下给他们备些酒菜,在这里吃,或者拎回家都行,让人家也解解乏。”
张大河应道,“村里附近的山上没啥野兽,就作坊这几个人手跟去了,多亏小六子机灵,下午找不到煜哥儿几个,他就在村里到处问人,这才知道几个小子上山了,若不然,他们就真要住山里了。”
这时,正好张嫂子端了一陶盆米饭进来,听得自家孩子爹这般说,就恼怒道,“就该让他们在山里住一晚,吓破胆以后就不乱跑了。”
瑞雪好笑,知道她是嘴硬心软,哪里就舍得儿子吃苦了,于是劝道,“半大小子,哪有不淘气的,这大半日在山上怕是都饿了,一会儿让他们消停多吃点儿饭吧,要打也是明日再打。”
说完这话,想起刚才提到云小六就又道,“我昨日听云二婶说,小六子最近在相看媳妇儿,一会儿嫂子去库房帮我挑一块颜色好些的锦缎给他,他若是真相看成了,做个定礼也体面。”
张嫂子笑道,“还是妹子虑事周全,我一会儿就去。”
她们两人说笑着,老嬷嬷在身后看在眼里,惊在心中,先前只是觉得小姐变得有主见了,此时才知,变得何止是性情,一年之别,就把一个软弱甚至有些怯懦的大家小姐,变成了一个手段圆融、持家有方的主母,这差别何止是天地那般遥远?
到底是谁教导她学会了这些,还是吃得苦楚太多,逼迫得她变得如此?
赵家夫妻虽然众人一起谈笑风声,眼角可都留意着老嬷嬷的脸色,见她如此惊异,心中都是踏实许多,她们一众人等打算拖着时间,想要劝得瑞雪回心转意,他们夫妻又何尝不是同样想要他们看清,瑞雪已经不是她们原来的小姐?
彼此都有心思,也彼此都在较量罢了。
几个小子洗得干净,又换了衣衫出来,安伯也背着手,迈着步子从东园回来,一家人团团围坐,老嬷嬷伸手给瑞雪布了一回菜,到底被瑞雪几乎是按着一般,坐到了身旁,请她一起吃喝。
老嬷嬷好似有些不适,但也没敢说什么,站在门口伺候的绿蕊,见得一桌子,男子、女子,半大小子,加上一个邋遢老头,半点儿规矩礼法都不讲究,那脸色黑的,那眉头皱的,简直像看到了什么世间最难以忍受之事一般。
瑞雪轻轻嗤笑一声,就当做没看到了,虽然她极少的记忆里有这丫鬟的存在,这肉身的前主人好似对她感情也很深,但是,在她看来,这丫鬟绝对不是个心善的,很多时候甚至是狐假虎威,她若是还想,像以前一般拿她当傀儡,可就打错主意了。
一家人吃了饭,老嬷嬷还要伺候瑞雪洗澡,却被瑞雪劝回去歇息了,吴煜补完了功课就聚到了姐姐屋子里,一边给姐姐剥瓜子吃,一边问询家里出了何事?
当得知姐姐被人推得落水,差点儿溺死之时,他立时暴怒了,直嚷着要找那两人出来,把他们碎尸万段,瑞雪听得他说的血腥,照着他脑门就是一个爆栗子,“做什么说得这般恐怖,你外甥外女听到,该以为你这舅舅是坏人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