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煜立即松了肩膀,脸色也缓和许多,上前学着姐夫平时的样子,小心翼翼伸手在姐姐肚子上摸了摸,柔声哄道,“外甥外女儿啊,刚才听到的是你们爹爹说的,舅舅可是好人啊。”
瑞雪笑得直拍他肩膀,嗔怪道,“你这小子,居然还学会栽赃陷害了。”
吴煜挠挠脑袋,“我不是怕我外甥长大,跟我不亲嘛。”说完,他想起那些丫鬟婆子和护卫,又问道,“姐,那些外人,来路怕是不小吧。”
瑞雪点头,“我落水的时候,是那个护卫队长救了我,后来他们追到咱家来,才知道,他们是安南侯府的人,在四处寻找走失一年的小姐…”
吴煜越听眼睛睁得越大,半晌,才吐出一句,“姐,你不会就是那…”
瑞雪叹气,无奈道,“猜对了。”
若是一般人家,吴煜也许还不清楚,但这安南侯府的名字,却是从小就听熟的,据说,她的母妃没有入宫之前,曾经在军营里杀敌立功,当时与安南侯陈锋进、镇北将军武国安,私交甚好,两人都拿母妃当妹妹一般看待。若不是父皇微服去阵前,对母妃一见钟情,纳入宫中,兴许母妃最后就会嫁给他们两人中的一个,可惜…
安南侯战死的时候,母亲还在寝宫里哭着祭拜过,这事儿被后宫之人拿出来,大做文章,父皇虽是相信母妃,但是耐不住人言,母妃郁郁寡欢了几年,生下他之后就去世了。
安南侯府和镇北将军府,每年在他生辰的时候都有人送礼物进宫,他的奶娘是母妃的陪嫁丫鬟,对着些旧事知之甚深,常告诉他要好好亲近这两府。
但是,他那时有父皇护着,过得顺风顺水,从没在意过。直到出事那日,奶娘临死前要他来找镇北将军,他才知道,那是他救命的依靠。
没想到他千辛万苦赶到白露城时,将军却出征去了,他冻饿将死之际,救得他性命的姐姐,居然是安南侯府的小姐,这也许真是母妃在天之灵,冥冥中保佑他…
瑞雪见弟弟不说话,还以为他是惊到了,就拉了他的手道,“煜哥儿,别担心,姐姐脑子烧坏了,以前的事都忘记了,什么候府,什么小姐,都与姐姐无关,咱们一家还是要照样好好过日子啊。”
吴煜轻轻握着姐姐温热的手,突然半跪着扑到姐姐腿上哽咽起来,这可把瑞雪吓得着实不轻,这小子倔强又任性,是个硬脾气,就算动戒尺打手板儿都不掉眼泪,今晚这是怎么了,在山上吓到了?
“煜哥儿啊,怎么哭了,跟姐说,是在山上吓到了?还是怕姐姐走啊?姐说过,到哪都领着你,你别怕啊。”
吴煜眼泪掉得更凶,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原因,就是想好好哭一场,瑞雪也瞧出来了,这小子大约是心里不好受,不是吓到了,虽然她猜不出他为何这般,但还是轻轻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慢慢哼着那首最爱的蜗牛和黄鹂鸟,轻柔的声音,欢快的语调,轻易就安抚了吴煜的悲伤,他抬手擦了眼泪,靠在姐姐腿上,静静听姐姐唱歌…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丰年从外面进来,见得瑞雪脸上有些担忧之色,就狠狠瞪了吴煜一眼,还以为他又惹了什么小祸儿,吴煜却出奇的没有反驳,也没有多话,爬起身,低低说了一句,“姐,我睡了。”
然后就出了门,瑞雪趴在窗缝儿上,看得他确实进了自己屋子,就小声说道,“掌柜的,煜哥儿这孩子有心事了,他来咱家快有一年了,还是第一次这么伤心。”
赵丰年却是不以为意,脱了外面的长衫挂到屏风上,然后扶着瑞雪一起躺好,劝道,“别替他担心,半大小子,多摔打几下有好处。”
瑞雪气得掐了他的腰上软头,嗔怪道,“不是你弟弟,你当然不心疼啊。”
赵丰年怕她真动气,连忙投降,“好,好,明日我就找他谈谈。”
瑞雪扭过头不看他,“你们两个,就是两只斗鸡,碰到一处,不打架就好了,还指望你去劝慰。”
赵丰年笑得讨好,把妻子轻轻搬过身子,揽着她枕在肩头,这才说道,“可不是我不心疼这小子,他都这么大了,也该有些自己的心思了,你总不能把他当小孩子一样总护在身边啊,男子汉总有出去闯闯,长长见识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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