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嬷嬷会意,眉头皱起,抬手就给了绿蕊两巴掌,“你在小姐身边伺候多年,如何就不知道心疼小姐,反倒当先惹怒小姐?”
绿蕊极是震惊的捂了脸,嘴巴惊愕的半张着,她从小就陪在小姐身边,候府又没有老主子,小姐性子又软,除了这桂嬷嬷,她算当了一半儿的家,什么时候挨过打啊,简直连半句硬话都没听过,今日突然脸上挨了两下,还真是回不过神来。
瑞雪看得她那样子也猜得到原因,于是冷冷出声道,“嬷嬷不必问了,她必定心里也觉得很是委屈的,不过就是拦着彩云不准进屋伺候,借口茶水冷热动手打得她鼻青脸肿,最后又说了句,‘主子寒酸,奴婢下贱’这样的真心话,如此而已,绝对算不得大错,嬷嬷若是动了家法,她恐怕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委屈,要哭得七月下大雪呢。”
瑞雪每说一句,老嬷嬷脸色儿就黑一分,虽然她不知道窦娥是谁,但却听得明白小姐的讽刺之意,看着绿蕊的眼光,差点儿能吞吃了她、
以前怎么就觉得这丫头机灵呢,明明就是蠢得要死,自家小姐已经忘了前事,她们在她跟前就是陌生人,不好好伺候着,早日恢复亲近,反倒动手打人,嚣张无礼,这不是把小姐更往外推呢吗?
老嬷嬷越想越气,手下也不留情,又是几个耳光扇过去,直打得手掌发麻才停下,绿蕊头发也散了,脸孔也肿了,鼻子里甚至还淌了两管鼻血下来,被她顺手一抹,更是狼狈,她这时候也是压不住心里的恼怒了,彻底迸发了出来,哭喊道,“嬷嬷,你怎么能打我,我是小姐的贴身丫鬟,我要贴身伺候她有何不对?这丫鬟冲茶不好,我教训两下,有何不可?这院子本来就寒酸,配不上小姐的身份,我不过抱怨两句,嬷嬷就这般打我,我照料小姐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给我闭嘴!”老嬷嬷真是想一棒子敲昏她,不管你以前在小姐跟前如何,在府里如何行事,那都是以前,如今这是赵府,是赵家,她们在小姐心里,甚至都没有那作坊里的帮工们重要,如何就能同以前一样行事?
“嬷嬷不必说了,说得再多,她也不会认为自己错了。咱们再来谈谈另外这些‘贵客’们,我听说他们每顿要吃四个菜,而且还要两个全荤,青菜也只吃菜芯儿,真是比我这主家吃得都讲究啊,若是我们府上的人伺候的不好,还要遭他们呵斥,今早更是去了东园,把我那些亲手种下的菜蔬,毁得是干干净净,甚至还要撵了西席先生,推到学堂,挖池塘种荷花,这可真是新奇啊,我这院子要变了天儿了?我这当主家的居然不知道?”
瑞雪越说越觉恼怒,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是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难道候府里,不曾教过做客的规矩吗?”
老嬷嬷原本以为绿蕊就是惹恼小姐的根本,没想到,大头儿居然在那些丫鬟婆子身上,上午她不是没听到过动静,但是也以为她们不过是帮忙整理一下院子,哪里知道她们居然把这里当候府,自作主张,开始“大动干戈”了?
这次她是连呵骂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哆嗦着指了那些人,喊着护卫,“武二,拿板子,每人给我…给我重重的打!”
武二脸色沉着,刚要应下,瑞雪却拦了老嬷嬷,“不必了,你们是客,就是再不对,也不能在我们赵家的院子里伤了‘皮毛’,否则这名声传出去可不好听。”
老嬷嬷还以为她是要原谅众人,心下松了口气,低声道,“小姐,都是老奴的错,这一年急着四处寻找小姐,这府里的规矩就松懈了。”
瑞雪摆手,淡淡一笑,转向一脸解恨模样的作坊众人,沉声说道,“咱们云家村,是有名的重才学之地,但凡家里有些余钱,都要送孩子去读书。想必大伙儿也都识得几个字吧,那我问问大伙儿,可还认得大门外的牌匾上,写的是什么?”
张家夫妻与众人互相对视一眼,齐齐低下了头,都是明白老板娘恼怒他们不曾拿出主家的气势来,叫一帮子客人压得不敢吭声。
“行,你们不认字,我告诉你们,那两个字是,赵府!这是我赵家的地盘儿,这院子,这草木,甚至这里的空气、泥土,都是我赵家的,谁要动一下,都要经过我的同意!你们身为赵家的帮工,赵家的人手,在这院子里只能听主家的话,就是受委屈,也只能受我的委屈,旁人就是宰相城主,到我这院子,也是客!权势再大,他都不是主子!更何况还是一群鼻孔朝天的奴仆!你们这两日忍气吞声,弱了我赵家的气势,我很失望!”
张家夫妻脸色都是红得发黑,其实他们晚上躺在自己炕上,也都偷偷说起过这事,夫妻俩都觉得这些人身份尊贵,瑞雪将来兴许就要回那府邸去,他们犯不上得罪人家,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哪里想到,瑞雪根本没有那个打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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