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吃得欢实,足足啃了十几块,才想起瑞雪还没过来,就想扭头去唤她,结果却见她手拿水瓢站在锅边哭得厉害,眼泪滴滴答答落在锅里像小雨一般,她立时就有些愣住了,犹疑半晌,终是蹭了过去,小声说道,“你别哭了,我没独吞,还给你留了不少。”
瑞雪听得小姑娘这么说,扑哧一声就笑了,赶忙拾掇起心里的担忧惦记,拿了陶碗,坐到青石上,先是夹了两块饼子给她,然后才大口吃起来。
无论如何,如今她的命是保住了,再填饱肚子,不饿到孩子,明日这时候怎么也坐在家里了。
小姑娘瞧着瑞雪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很是不解的摇摇脑袋,末了想了想,夹了一块鸡腿扔到了她的碗里。
瑞雪有些意外,咬了一口,笑眯眯道谢,小姑娘反倒红了脸,嘴硬道,“以前我爷爷养了只黑子,每次黑子抓了山鸡回来,我爷爷也给它两根骨头吃。”
不必猜那黑子一定是条狗,瑞雪没想到她还有同狗一起相提并论的时候,终是苦笑两声,索性也不再说话,闷头大吃。
一大一小,两个女子都是饿极,几乎大半陶盆的鸡肉炖蘑菇和五个饼子,被她们扫荡一空,饭后,两人都是抱着圆滚滚的肚皮,躺在青石上看星星,小姑娘满足的叹气,“好久没吃这么饱了。”
瑞雪问道,“你没同爷爷学过做饭菜?”
小姑娘用力摇摇头,极是不屑的模样,“谁耐烦学这个,有那功夫儿,都进山捉两只兔子回来了。”
“那你平日都怎么吃?”
“倒半锅水,把兔子扔进去,加盐巴煮熟,要吃的时候,倒一勺素油。”
瑞雪脑海里想起那油花花的白煮肉模样,胃里就是一阵翻腾,直感叹老天爷真是宽仁,这孩子平日吃得这般简单,居然还能如此健康,而且力大无穷。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小姑娘皱着小眉头,嘴巴也不自觉的撅了起来,好似这问题极难回答,左思右想好半晌才道,“爷爷叫我妞妞,山下那些人叫我野丫头。”说完,她又跳起身跑到门框上,借着星光慢慢摸索了两遍,然后重新回来躺好,说道,“每到冬天下雪我爷爷就让我画一道,总共有十三道了。”
“那妞妞,你就是十三岁了,以后呢,想过要下山,成亲生子吗?”瑞雪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当初吴煜同她半分关系都没有,她都捡了他回去,当亲弟弟一样对待,这个小姑娘,不管是巧合还是有心,都救了她的性命,又让她吃了顿饱饭,她怎么也不能看着她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里终老。
可是,小姑娘却不知为何,突然暴怒起来,扔下一句,“不用你管!”然后跳起来就气冲冲的进了屋子。
瑞雪原本还想等一会儿就托她下山去送信,毕竟对于那些为她担忧焦躁的人们来说,能早一个时辰知道她平安的消息也好,可是小姑娘这般耍了性子,她一时还真没办法。只得简单拾掇了灶台,然后也开门进了屋子,西屋里的小姑娘喊了一句,“你睡东屋!”然后就再没了动静。”
瑞雪开了东屋门,暗夜里也看不清屋子里摆了些什么,只瞧着最里边好似有张床铺,就摸索着挪了过去,轻轻和衣躺了上去,心里盘算着明早,哪怕小姑娘还是生气,不肯替她送信,她也要问出下山的道路,亲自去求救,她实在不能多等。这般胡思乱想着,疲惫渐渐就掌控了大脑,慢慢昏沉睡去…
午夜时,天空突然聚了厚厚的乌云,遮挡了星星,很快,刺眼的闪电就劈了下来,轰隆隆的惊雷也如同炸弹一般在木屋上空炸响。
瑞雪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听得窗外雷雨声声,又犯了愁,明日若是下山,道路想必不好走,她挺个大肚子,万一摔了可是麻烦。
她这般想着,刚要翻个身,继续睡去,突然听得耳边好似有低低的呜咽传来,仔细听听,还伴有悉悉索索之声,在这样的雷雨夜里越发让人毛骨悚然。
瑞雪立时就抱紧了身子,以前听过的那些孤魂野鬼之事,统统涌上心头,她刚要扯了身下的兽皮把自己裹起来,突然又听得两个含糊不清的字,“爷爷!”
难道…这哭泣的人是妞妞?
瑞雪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躺不住,翻身而起,壮着胆子,又摸索了出去,越过中厅,直接开门进了西屋,小声唤道,“妞妞,妞妞,是你在哭吗?”
不等妞妞回答,窗外正巧有道闪电劈过,瑞雪借着那光线,迅速扫了屋子一眼,仿似比她住的那间要宽敞,而且有木头桌椅摆设儿,那角落里的木床上,妞妞蜷缩成一团,正在不停抽泣。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