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下揽得她更紧,决定把心里犹豫半晚之事说给她听,“其实,前晚不只是彤城那里派来的刺客,还有一波十几个是…军方的人!若不然,那武二也不会轻易得手…”
“军方?”瑞雪猛然坐直身子,眼睛瞪得溜圆,惊声道,“你是说…将军府?”
赵丰年点头,重新揽了她坐好,轻轻拍着她的背,“别急,小心惊了孩子。我也不能断定他们就是将军府派来的,不过,他们杀伐的手法大开大合,身上铁血味道很重,肯定是军方之人。这么算下来,只有将军府有嫌疑,况且,你当初差点枉死也同那府邸脱不了关系,这一次,若是他们想要斩草除根,派了人来,倒也说得过去…”
瑞雪沉默良久,双手渐渐握成了拳头,“这就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吧,掌柜的,人家已经出招了,我们如若不接,是不是他们就更要把我们当烂泥一样随便踩了?”
“我们自然不是那烂泥,你想如何应对,说说。”
“兵策上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如今怕是要先把当日之事弄清楚,才好应对,不过,想致我和孩儿于死地,我怎么也要百倍还她才好。”
赵丰年一根根掰开妻子的手指,替她揉着有些抠红的掌心,“吃过早饭,唤了老嬷嬷问问就知道了。”
他的话音刚落,门口就有个苍老的声音轻声问道,“小姐、姑爷,可是起身了?”正是老嬷嬷早起赶来伺候了。
赵丰年扶了瑞雪坐好,替她拢了拢头发,就道,“进来吧。”
老嬷嬷端了一壶温茶,轻手轻脚的开了门,进屋一见瑞雪夫妻衣衫整齐坐在那里望着她,她心下就是一紧,脸色迅速变得苍白一片,放下茶盘,就跪倒了地当中,哽咽说道,“小姐,都是老奴识人不清,带了那忘恩负义的武二来,使得小姐吃了这么多苦,老奴自知没有脸面再求小姐留老奴在身旁伺候,老奴只求小姐再容老奴几日,老奴要见着小姐确实平安无事,才好回去给候爷和夫人磕头谢罪。”
她本就年纪大了,这几日又是不吃不睡,脸上皱褶横生,头上的白发硬是多添了一半,越见老态,瑞雪瞧着就有些不忍,沉默半晌道,“嬷嬷起来说话吧,这事儿也不能怪你,谁能看到别人的心是黑的,还是红的?”
老嬷嬷悄悄用袖子抹了两把眼泪,却是不肯起身,“小姐有话就问吧,老奴昨日就想跪着恕罪,只是小姐刚刚回来,怕扰了小姐,如今这么跪一跪,心底好受许多。”
瑞雪无法,只得随她去了,微微皱眉问道,“嬷嬷,以前的旧事,我都忘得一干二净,本来以为,以后就在这村里里平静度日也好。但是,我放下了旧恨,别人却是不这么想,显见还要取我性命才心安,这我如论如何也不能忍了,嬷嬷把所有知道的事,包括将军府里都有几个主子,都是什么关系,连同当日那责打出府的事,都同我仔细说说。”
老嬷嬷不是糊涂之人,她本来就怀疑当日之事,自家小姐是被将军夫人设局陷害了,此时又听了这些话,立时就瞪了眼睛,惊怒道,“小姐是说,那些刺客是…将军府派来的?”
瑞雪摇头,“先前我们被武二打晕之时,同先生等人交手的是江湖人,应该与将军府无关,不过,后来又有一批人加了进来,行事作风极像军方之人,而与我有牵连的军方,除了那府邸,就没有别处了,所以,我才要听嬷嬷说说当日之事。”
“一定是那恶妇!”老嬷嬷恨极,一下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却因为头晕差点再次摔倒,好在扶了旁边的桌子,才勉强站好,不等眩晕褪去,就悲声喊道,“当日,我就说小姐的性子,不可能做出那等丑事,那恶妇却训斥我教导不严,我索要候府的产业,她又说以后要亲自交予小姐之手,她是笃定小姐必死无疑了,如今怕是知道小姐还活着,又派人来下杀手,这恶妇,老天爷有眼怎么不劈死她,候爷夫人啊,你们错信了这恶人,可害苦了小姐了…”
老嬷嬷哭得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当初候爷战死,夫人悲痛过度,眼见着就日日消瘦下去,她无论如何劝慰,也没有半点儿用处,到底看着夫人把小姐托付给候爷的至交好友镇北将军夫妻,然后就撒手人寰了,没想到将军夫人却是这般有负夫人恩义,三番两次要害死小姐…
听着老嬷嬷提起那未曾谋面的候爷和夫人,瑞雪心底突然就泛起一阵阵酸涩,仿似集合了委屈、无助、悔恨等等诸多情绪,汹涌而来,激得她差点落下泪来,她连忙抓了赵丰年的手,深深呼吸了好半晌,才平复下来,赵丰年以为她身上不舒坦,就道,“咱们明日再问吧。”
瑞雪不好解释,这是身体的原主人留下的一丝怨念所致,只得勉强笑道,“无事,还是问个清楚吧,省得日子拖长了,又有什么变故。”她这般说着,又在心底默念,“放心,不管是为了替你洗清冤屈,还是为我吃的那些苦痛要个说法,这事儿我都会管到底。”
不知是她的承诺起了效用,还是那抹残留意念本就留存不久,慢慢就淡了下去。
老嬷嬷骂了好半晌,这时也平静下来了,原原本本把将军府里诸事,连同她一路如何找寻而来都说的清清楚楚,瑞雪夫妻先前还是听得一脸平静深思,最后待听得那拾玉佩的桥段,却都是惊疑问出声来,“你说那玉佩是谁丢在酒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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