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娘早起坐车回城去取衣衫,回来时就瞧得大门外多了几辆马车,进门就直接拐去了大厨房,问道,“家里来客了?还是远路来的?”
张嫂子这几日晚上都在帮着照料孩子,白日要补眠,就换了英子同翠兰一起去码头铺子,所以,大厨房里只有金枝儿和石榴,俩人一听得翠娘问话,立刻就扔下蒸了一半的馒头跑了过来,拉着她的手,想问什么,但又犹豫不肯出口。
翠娘是个急脾气,受不得她们这般磨蹭,就道,“什么事啊,这般神秘模样,你们不说,我可自己去后院看了。”
金枝儿赶忙拦了她,说道,“嫂子,家里来客了,还是那个什么少将军,是跟着老嬷嬷一起回来的,不过…不过…”
她说了一半又开始吞吞吐吐,到底是石榴爽快,接了话直接说道,“那少将军好似与老板娘有旧,称呼老板娘很是亲近,我们都觉得他好像想带老板娘走啊,那我们掌柜的怎么办,我们作坊还能不能开了?”
翠娘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心思转了好几圈儿,才说道,“这乱七八糟的话,有别人说的,难道还有咱们作坊里的人说的?咱们老板娘那般厉害的女子,又是安国侯府的小姐,有几个世交故友也不为过,再说,人家客人明说要老板娘跟他走了?”
金枝儿和石榴都是摇头,翠娘立刻又道,“这不就是了,咱们掌柜出门谈生意不在家,这些闲话可不能乱说,不是给老板娘找麻烦呢吗,就是别人说,咱们也要护着些啊。老板娘当初刚来村子的时候,日子过得多难啊,如今这作坊和几个铺子,可是她一手置办起来的,就是天塌下来,她也不会舍下离开的。你们闲着无事,同大伙儿也都说说,可别犯了口舌。老板娘心善,大伙儿也不能心里没数。”
金枝儿和石榴被翠娘这么一通连哄带吓,果然就安心了许多,连声应了,就又去忙碌,那些护卫在邻居家里住着,饭食可还是要从大厨房出,她们活计可不轻。
翠娘出了门,拉过张大河,低声仔细商议了几句,就进了二门,彩云彩月正在灶间里煎炒烹炸,见得她回来,都很欢喜,翠娘又把刚才之事,问了一遍,心里有数也就帮起了忙。
东园里的私塾放了学,妞妞和吴煜几个进来找吃食垫肚子,不等翠娘说话,妞妞就抓了两个馅饼飞跑进正房去看姐姐和孩子。倒是吴煜几个坐在案板边上,慢慢吃着。
翠娘给他们倒了温茶,就道,“老嬷嬷从白露城回来了,带了两位客人回来,听说是镇北将军府的少将军和表小姐,平日都是自家人,你们玩闹也就算了,如今有客人在,可是不能再那般没个样子…”
她话还没等说完,就见吴煜手里的馅饼“吧嗒”就掉在了地上,脸色也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婶子,你说谁来了?”
翠娘以为馅饼太热,烫到吴煜了,赶忙上前翻看他的手指,见到只是微微有些泛红,就捡了馅饼放到案板上,又重新给他拿了张先前烙的,才说道,“镇北将军府的少将军,前些日子在北疆杀蛮人,如今大胜班师而回。兴许是同老板娘有些交情,就来咱们府上探望了。”
大壮和黑子立时就欢喜的跳起来,围上前问个不停,先前学堂里的小同窗,每每玩耍也要假扮将军和蛮人厮杀一番,如今突然真正的将军上门来了,他们怎么能不兴奋?
吴煜仿似没有听到他们说话一般,慢慢咬着手里的馅饼,一口口艰难的吞咽下去,往日最爱的吃食,如今仿似成了世间最苦的药,苦得他都想掉眼泪…
正房里,瑞雪也在嘱咐妞妞,这丫头真是发起脾气来,可是不管不顾的,本来就力气惊人,这些时日又跟着琴心学了一套三十六式棍法,连吴煜都时常被她撵的满院乱窜,若是那什么柔兰小姐说话做事惹到她,怕是一棍子就把人砸扁了,虽说那柔兰上门不见得存了好心,但是起码她没有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自家还是不能先失了礼数的。
妞妞啃着馅饼,无可无不可的点头,嘴里应着,“好,我听姐姐的,那什么客人不欺负姐姐,我就不欺负她。”手下却撕了馅饼要去喂孝哥儿,被瑞雪一巴掌拍了下来,惹得她嘿嘿傻笑,一溜烟儿的跑出去,“姐,我去换衣衫啊。”
瑞雪无奈,“这疯丫头,教了多少日规矩了,还是这般样子。”
剑舞见得孝哥儿的海蓝色小棉被上染了油渍,就开箱去拿了一条新的,替他换上,说道,“二小姐这般性情才是难得,不矫揉造作,无论欢喜还是懊恼都放在脸上,省得让人猜来猜去累得慌。”
老嬷嬷也道,“可不是,这丫头来了之后,小姐平日多费心,也不喊着无趣了。”
瑞雪扶着头,笑道,“这话可不能让这丫头听见,怕是更要疯得厉害了,我是犯愁,以后给她找什么样的婆家,高门大户定然是不敢娶她,只得在周围多留心谁家有那憨厚老实的后生,替她选一选了。”
老嬷嬷点头,剑舞却道,“二小姐这样的性子,嫁进高门大户,怕是要闷得慌,小门小户也没什么不好,左右有夫人在,也不能让小姐饿着。”
“这话倒说的对。”三人闲话儿几句,翠娘就进来笑道,“妹子,席面准备好了,可是要请安伯陪客啊?”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