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外堂从开始的喧闹,到后来的几乎鸦雀无声,锦老板一直留着心呢,她才派了机灵的小丫头去查看。现在看到小丫头回来,她赶紧招了招,压低了声音问道,“外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丫头不敢怠慢,气还没喘匀呢,就紧着把外面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最后担心的说,“咱们没有了‘并蒂莲花’的帕子,怕是不好打发了那人。”
小丫头喘息未定,她说话不知不觉地就大声了一些,恰巧被一旁牛府的三姨太听了去,她闲闲的一甩手帕子,不屑的说道,“外面那位到底是什么来头啊,真是好大的排场啊,当着我们牛府管家奶奶的面如此放肆,简直不把我们牛府放在眼里嘛。”
说着话,她翻了一眼赵家的两个小姐,谦卑的对牛府大太太说到,“我说的是不是啊,大姐?”
牛府大太太已经快五十岁了,本是不想凑今天这份热闹的,耐不住这个三太太软磨硬泡,她也看着自家老爷天天为了老七的事那么上心,又要张罗着给那个眼看着活过来的怪孩子办十二晌,心头有些不痛快,这才给了锦绣坊一个面子,答应了三太太,和她一起这里的。
现在,听到老三当着外人的面就这么说话,牛夫人把脸一沉,呵斥道,“秀兰你乱说些什么,孙大人府上的五姨奶奶在呢,哪里轮得到你说话?!”
听了牛府大夫人这番恭维的话,孙县令的五姨太心里舒坦了,她本是小门小户的出身,偶然间被孙县令看到,因为颇有几分姿色才被迎进了县大老爷府上,成了千娇百媚的五姨太。
孙县令喜欢了,原配孙夫人就恨上了她,平日里没少窜动着其他几房姨太太挤兑她,她在家里孤立无援,烦闷异常,听到赵家三小姐给锦老板求情,正中她的下怀,这才来了锦绣坊散心来了,顺便看看有什么新鲜的衣裳再买几件回去,气死那群和她作对的老巫婆们。
从小就在宁县长大的五姨太自然知道牛家是宁县的首府,就是自家的老爷孙县令也没有他们家底丰厚的。因此,被排挤惯了的小门小户出身孙五姨太太,面对牛家正房太太不着痕迹的恭维,还是很受用的。
孙五姨奶奶咳嗽了一声,拿出了县府姨奶奶的派头,装模做样的说,“牛夫人不必如此,我还年轻,这里又是锦老板的私宴,就是看在赵三小姐的面子上,我也不会责罚三夫人的。”
“就是,就是,孙五夫人有大量,那会和三姨太计较呢。”赵府的三小姐赶紧迎合到,她本是赵府庶出的小姐,之所以在家里能有现在的这份荣光,完全是因为她巴结上了孙县令的五姨太。这一回五姨太看着她的面子才来了锦绣坊,这话传出去,她赵府三小姐在宁县名媛圈里的名声就会大涨的。因此,不管五姨太说什么,她都会第一个站出来声源支持的。
原本牛夫人呵斥自家的三姨太是为了给孙五姨太一点面子,也不过是冲着孙大县老爷的面子罢了。没想到这个孙五姨太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把自己当盘菜了,而赵家的那个三丫头也是个放肆的,原不过是个庶出的丫头,因为钻营攀上了孙五姨太就这么嚣张起来,敢在她牛府管家大太太面前吆五喝六了?!
牛府管家大夫人脸色一变,原本被大太太呵斥的有些委屈的三姨太敏锐的嗅到了报仇的机会,她猛地把茶盏往桌子上一贯,没敢直接对孙五姨太说什么,眼睛一番,对着赵府的三小姐居高临下的说道,“吆~~~~,这不是赵家那个三丫头嘛?你也能出府来了?不在家帮着你娘洗衣裳啊?”
赵三小姐的娘原本是赵家浆洗衣裳的丫头,一天,赵老爷喝醉了酒,糟蹋了她,后来怀孕了才给了个名份成了姨太太,但是由于她丫头的出身,大家伙都不怎么拿她这个姨太太当回事,连带着,她生的赵府三小姐也被人忽视着。直到这个三小姐巴结上了孙县令的五姨太,这个情况才有所改观。
现在,赵三小姐被人当众揭了短,脸一下子就气红了,她仗着有孙五姨太的撑腰,‘啪’的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指着牛家三姨太的鼻子,大声骂道,“你,你也不就是个唱戏的戏子出身,同样都是给人家做小,当姨太太,你神气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娘?!”
牛府三姨太接到当家大夫人鼓励的眼神,心中有了底,她也一卷袖子站了起来,迎上赵家三小姐,大声鄙夷的说道,“咱是做姨太太的,但也是经过了大太太点头认可的,是咱家老爷一顶小轿接进府来的。不像有些人是被人直接摁到炕上,行了苟且之事,才半推半就的勉强有了名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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