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莉莉盯着他不吱声,被束腰缎带托得高高耸起的胸脯开始明显地起伏,事业线不仅自信迷人,饱满雪白的领口甚至露出了黑色内衣边缘的蕾丝花纹。这种从海峡对岸流传过来的新式内衣已经风靡宫廷了。
她用沉默来抗命。
俩人的目光在细雨里展开厮杀。
突然,腓特烈听见充满恶意的一声“嗖”,仿佛有锐气刺穿雨幕。他熟练地判断,这是一支暗箭。
回国之后,手无缚鸡之力的腓特烈被迫练就了一身娴熟的逃生本领,所以他熟能生巧地抱头下蹲,不惜用高效的姿势来保证存活,顾不得悠闲高雅。
一支弩箭“噗”一声穿透了他头上的伯爵帽。它力道强劲,不仅洞穿了象征爵位的貂皮和外嵌金片,还洞穿了两层高级矾制的熟牛皮,最终摇摇晃晃地扎进两米外的草地里,箭尾还在不甘心地簌簌震颤。
莉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箭吓呆了,捧着合不拢的红唇,傻傻把视线移到篱笆门口的石子路上。她看见一个身穿马装的美丽姑娘提着劲弩,惋惜摇头,一匹健壮的骏马在她身旁烦躁地喷着响鼻,摇头摆尾,显然是刚刚策马而来,只是草地柔软,腓特烈听不见马蹄声罢了。
草地上乱颤的利箭终于停止震颤,宫廷侍女吓得捂嘴,伞都滚到了草地上。
“伯爵小姐,您这也……”女官吓得伸手指她,语无伦次,却被对方不耐烦地打断。
“什么伯爵小姐?叫奥托勋爵。勋爵阁下。”奥托·威廉信手把弩扛在肩上,眯眼眺望莉莉,开口竟然飘来冷漠的男音,让莉莉震惊得咬住了四根手指,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奥托的声音懒洋洋,冷漠却悦耳。他扎着优雅潇洒的马尾辫,下巴尖得妩媚,红润的薄唇让人克制不住想吻,静止时都这样,更别提有表情的时候了。无论是挑逗的微笑,还是嫌弃的撇嘴,都令人激动得飘飘欲仙,专注地沉浸在爱慕里。他的五官精致得赋予了目光摄魂夺魄的天赋,专注凝望时能把人的半边身子看酥掉,平时也能够顾盼生辉,发呆有发呆时的清纯,生气有生气时的娇媚。所以宫廷女官把他当成了伯爵小姐,而不是奥托勋爵。
莉莉分清楚奥托的性别以后,基本上分不清楚什么是性别了。她嫉妒地盯着闲庭信步走近来的奥托勋爵,仔细打量他那祸国殃民的脸,越看越惊恐,感受到了皇后毒死白雪公主的紧迫感。
奥托勋爵凝望狼狈站起来的腓特烈,扛着劲弩,冷漠地笑道:“愚蠢的哥哥啊,身体越发自觉了呢,都会自动闪避了。”
腓特烈攥紧双拳,毫无风度地对奥托咆哮:“太明显了吧?这不是失手推倒花瓶,也不是意外惊吓骏马了吧,这是赤裸裸的谋杀了啊!不对,这是明目张胆的刺杀啊!”
奥托睁圆狭长妖媚的眼睛,像恐吓猎物似的盯着腓特烈,装神弄鬼地阴森森回答:“所以说为什么要回国啊哥哥,让我继承家族遗产不好吗?比起你这个渣渣,很明显我更能复兴威廉堡吧,你为什么不早点死了啊?反正你也会死的吧,你这种只会写诗的浪漫主义笨蛋从来都是权力倾轧的牺牲品和食物啊,与其在乱军之中死得丢人现眼还不如让亲弟弟解决掉啊,就算是你第一次送命弟弟也会温柔对待的,放心好了哥哥。”
腓特烈毫不畏惧地愤怒呐喊:“仗着母亲听不到,竟然诚实地承认了啊!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已经根本没有廉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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