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西里沙骑士端坐不语,始终沉默。而络腮胡子已经被腓特烈惊呆了,一边隐约感觉到此公来历不凡,一边惊愕他怎能如此不要脸,气得奋力控诉:“我进城以后就没看到征收吹牛税的布告啊!连条标语都没有,我怎么知道吹牛要交税啊!”
“怎么没有?”腓特烈伯爵理直气壮地叉腰指着吧台的小黑板:“你纵欲过度、把眼睛干花了吗?那么大的字看不到吗?”
络腮胡子骑士一看,只见小黑板上潦草地写着“市民注意:荒诞夸耀之辞,须论字上税,务互相转告。”兰斯洛特爵士倚在小黑板下面,正在若无其事地左顾右盼。
外国骑士拍案而起,悲愤地指着兰斯洛特爵士,声嘶力竭地呐喊:“是刚写上的吧?明明是他刚写上的啊!手套上还有粉笔灰啊!喂,白披风的那个,不要假装和老板娘说话啊,说的就是你啊!不要假装没听见啊!”
兰斯洛特突然对玛丽夫人发生了浓厚兴趣,专注地向美貌女仆请教酿酒工艺,浑然不搭理气愤欲绝的外国骑士。
腓特烈伯爵指着小黑板,简直喧嚣尘上,要上房揭瓦了:“你还挣扎什么啊,快给我交钱啊!是男人就给我认真纳税啊!还是说西里沙的‘玛丽苏’骑士都是外强中干的穷鬼啊?刚刚还在吹嘘有钱呐,盔甲镀金,披风镀金,恨不得连头发都焗成金的,偏偏就没钱交税是吧?”
络腮胡子气的七窍生烟,暴跳如雷地指着腓特烈的高鼻子,正要破口大骂,披风却被拽了拽,扭头一看,身边的沉默骑士在扯他披风,示意停手。
腓特烈皱眉打量沉默骑士,看见在闷热的天气里,唯有沉默骑士固执地戴着头盔,尖锐聚拢的面甲遮住了他的脸,只留下“T”字形的缝来保证视野和呼吸。腓特烈只能隐约看清他面甲下的鹰钩鼻和黑眉毛,除此一无所获。
络腮胡子居然离奇地听话,咬牙切齿地重新坐下,从腰后解下钱袋,瓮声瓮气地问:“要赔多少钱?”
这个时候,玻璃门悄然推开,一个挂着裸肩双袖宫装的绰约姑娘气呼呼地提着袖子闯进酒馆里来,雪白的腿在红短裙下惹眼夺目,腓特烈却背对大门,所以全然不知。
然后腓特烈对远处围观的技师们招手:“谢菲尔是吗?过来,扶你同伴过来。”
谢菲尔偷偷问了威廉堡骑士,才知道这个跋扈嚣张的年轻伯爵就是这个战败国的新领主,顿时激动莫名,小心扶着淌血的同伴凑过去,心潮澎湃地鞠躬行礼:“尊敬的殿下。”
腓特烈蹙眉端详了谢菲尔和莫里茨的伤,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扭脸看外国骑士时,已经换上一张讹钱的嘴脸:“你看看,你看看,血流成河啊,伤得太重了,近乎不治啊!你看这个兄弟都休克了,你要赔的医疗费可不便宜噢!”
络腮胡子险些气得昏厥,他睁大眼睛,哆嗦着指着垂头的莫里茨,努力据理力争:“他明明还有呼吸啊,还在动啊!根本没有休克啊!我只打了一拳好吗?一拳啊!一拳而已啊!”
腓特烈迅速凑到莫里茨面前:“你叫什么?啊,莫里茨是吗?你是不是头晕眼花?对吧?恶心想吐?是吧?这是你的脑组织震荡紊乱的病灶啊!有没有视物模糊?有吧,有的吧?那很可能是视网膜脱落啊!”腓特烈把留学时记住的名词一股脑派上用场:“是不是头也疼,肚子也疼,全身上下哪儿都疼?点头了!你看,点头了!”
腓特烈扯着外国骑士不放,义正词严地喊:“他哪儿都疼!你还说打的不重?一个礼拜后他偏瘫了怎么办?他感染了怎么办?他留下后遗症怎么办?他失去劳动能力以后,养活不了自己怎么办?你不仅要赔偿精神损失费和误工费,你还要支付他50年的生活费!”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