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骚斥候慌了,赶紧催马追上去,不迭请罪:“属下失言,请殿下惩戒!”
法拉格特也追上去,蹙眉说:“殿下,您如果想和皇帝陛下保持朋友距离,还不如直接远离皇室,向南扩张,至少还能保全项上头颅。”
“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娶她就得远离她?”腓特烈警惕地问。
兰斯洛特减速与腓特烈并行,低声禀告:“两天前间谍部门提交报告,大意是,西里沙亲王斐迪南·路德维希率领无畏骑士团驻扎维纳长达74天,并且西里沙国内开始熔铸金锭,规模至少达到两吨。这样巨大的单笔黄金流动,只会有一个去向——作为皇室联姻的聘礼。”
腓特烈哑然失语,他猜到了什么。
兰斯洛特继续禀报:“签订《镜厅条约》后,为了支付24亿弗朗赔款,大量黄金流出国境,龙骑兵很可能已经军费不足,所以老皇帝急需一笔黄金来稳定收支。综上所述,老国王很可能与西里沙私下媾和,允许斐迪南亲王迎娶侄女艾莲娜女皇,从而将矿产丰富、工业完整的西里沙重新纳入神罗帝国掌控,来达到迅速集权的目的。这样一来,老国王能重新叱咤风云,斐迪南亲王也能在老皇帝死去后继承哈布斯堡王位,让他在新一轮神罗皇帝竞选中胜算大增,因为他想令妻子退位简直轻而易举。由上推出,这桩族内婚姻,基本上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兰斯洛特字字确凿。
“而西里沙的背叛曾经令威廉骑士团身陷重围,我们两国已是心照不宣的死敌。”法拉格特阴森森地打开天窗说亮话:“皇室与西里沙联姻,必然疏远巴法里亚。而西里沙背叛巴法里亚在先,公使被巴法里亚处决在后,积怨深重。斐迪南亲王娶走女皇以后,为求自保,威廉堡应当迅速脱离皇室,挥师南下,攻下奥格斯堡,向南海岸扩张,尽快与伟内兹接壤。否则会有被西里沙和皇室联手侵吞的危险。”
“以上,是圆桌议席通宵推演的结论。法拉格特爵士虽然字字毛骨悚然,却绝非危言耸听。”兰斯洛特低声警告,“殿下,巴法里亚绝不能遭受第二次背叛。我们行走在兴亡的边缘,容错率已经非常低了。”
腓特烈突然想起爷爷吐露的那句“女皇很可能要嫁给他叔叔”,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此时再回忆起艾莲娜那一句“你怎么会爱我呢?只不过是个轻浮的贵族,留恋我年轻的模样而已。”顿时像喝了一口热可可,咂摸半天才品尝出她的苦涩。
法拉格特不知道腓特烈心如刀割,还在火上添油:“殿下,我的确有私心,不肯看着效忠多年的皇室与奸贼媾和。我耿耿于怀地想,巴法里亚奋战七年,却被盟国背叛,战败赔钱不说,还将皇室重器拱手让给叛徒,自己却灰溜溜地南逃——梵神在上,谁会甘心呢?另一面,艾莲娜女皇不见得爱她那老奸巨猾的叔叔。她不过是一顶人形皇冠,被某人卖给了西里沙罢了。您战死之际,女皇泪如雨下,我看在眼中,就激起了争夺权柄的野心,这才蛊惑您去……唉。”
法拉格特掏心掏肺说完,却不知如何总结这乱七八糟的心情,只好叹道:“若世界都如您一样纯净,我也不会那样渴求权柄。”
骑士团无言沉默。腓特烈也心绪郁结,心口的血管像被豆腐堵住,愤世嫉俗地仰头想:“丑陋的交易总能一拍即合,而美丽的东西永远是货品。难道我税收差些,军力弱些,就攥不住喜欢的那只手?活着本来是简单的事,喜欢唱歌就努力唱啊,为什么不敢开口?喜欢谁就去接近谁啊,为什么要被利欲熏心的人摆布?身不由己吗?迫于局势吗?艾莲娜,你到底在想什么!”
腓特烈默默策马独行,甩开骑士团十几个马身,低头安静地想起七年前的星河下,一脸雀斑的小女孩晃着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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