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特烈站在漆黑的铁荆棘围墙外面,眺望圣斯蒂芬大教堂。在人流熙攘的皇城中心,在寸土寸金的繁华地段,铁荆棘栏杆居然围出了一片无用的草地,来拱卫教堂宏伟的正门。
教堂的布局沿袭着极端规整的神殿风格,在无数次修缮里吸取了历代皇帝审美:于是狂野的尖顶塔楼营造出森严的教廷氛围,令人颤栗膜拜,丧失抬头的勇气——可能因为瞻仰尖顶会仰得脖子痛,还会被阳光辣到眼睛,信徒都是低头出入。而教堂大门演绎着巴洛克式的极端奢侈主义,放弃了对称的装潢,变成一尊肌肉逼真的圣徒石像嵌在门上,食指怜悯地点在半空,似要拯救受苦的信徒。进出的虔心徒都在石像的右臂下穿行,
教堂外的大路上还散落着残留的花瓣。当初欢迎大祭司的信徒太过热情,扫不完的花瓣在车轮下碾落成泥,飘散余香。
腓特烈走进教堂院落里去,立马有个挂着繁缛黑袍的年轻教士搂着《梵典》走上来,礼貌地板着脸:“您有预约吗?”
“有的。我要见弗兰克神甫。您报上腓特烈这个名字,他就知道了。”腓特烈自报家门。
“预约了什么事务?神甫很忙。”教士炫耀地瞥了一眼穿梭不止的虔心徒。几乎半个城市都变成教廷的忠实拥簇了。
“我希望向神父忏悔,我曾经无礼地拒绝了他的好意,希望他和梵神原谅我的冒失。”腓特烈一板一眼地背诵。
教士很满意,鞠躬说:“容我通报。”然后就进去了。
腓特烈负手站在石板路边上等了会儿,感慨教廷的繁荣时,突然身后一声惊讶的轻呼:“腓特烈?你,你怎么也,”似乎在想合适的措辞,支吾没说完。
腓特烈耳朵一竖,回头一瞧,看见一身素雅常服的菲莉雅惊讶站在门口,半惊愕半尴尬地打量自己。
一米外,一个正义凛然的年轻贵族紧跟着菲莉雅,他鬓角整齐得像裁过,浓眉端正,唇下留的一枚胡须打理得非常漂亮,既在年轻人里显得成熟大气,又在高官里显得年轻有为。他距离菲莉雅半米站住,显得比常人亲密,却不敢挽菲莉雅的手。
菲莉雅换掉潇洒的甲胄礼裙,反而令腓特烈的心脏猛撞了一下肋骨。因为她将红发辫挽成文静的发髻,用深蓝发带扎了个蝴蝶结,端庄垂在后面,顿时温柔清新。她认真沐浴折腾了一阵,却只换了一件男式贵族白衬衫,领口的蓝蝴蝶结躺在鼓胀的胸脯上,这清纯的着装和火辣曲线还在冲击着人的视觉,目光移下去,就看见蓝缎带光滑地裹着细腰,连着蓝色竖条纹长裙,于是线条收束成蛮腰一握,然后沿着翘美的臀线,放大成竖裙轮廓,身材美不胜收。因为曲线漂亮,就算穿一身清纯的素雅颜色,依旧纤美得令人迷醉;她还披着一件描金红斗篷,绣了法里纳的家徽,不仅令色调一亮,还谦虚地保持了大家闺秀的低调,与腓特烈惯穿的蓝披风相得益彰。
因为是正式相亲,所以腓特烈知道菲莉雅用心打扮过,可是现在一看,她既没选夺人眼球的礼服和颜色,也只擦了难以觉察的浅浅淡妆。但是乍一看去,依旧明眸浓艳,单纯认真,像个惹人艳羡的花瓶,天生丽质和脱俗美貌引来虔心徒频频回头,留恋这俗世红尘的美丽。
腓特烈一回头,两人大眼瞪小眼,菲莉雅才喃喃着说完下半句:“你怎么也……来……教堂见面啊?”
听见“见面”二字,菲莉雅身旁的贵族挺起胸膛,骄傲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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