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西斯大法官被冒犯得体无完肤,顿时震怒难当,奋然夺过火把,不甘心地呐喊:“只有我才有最终审判权!你们对法律一无所知!”然后费尽全力,将肥胖的身体挤进石门,去一看究竟。
“请注意,十四年前的血书保留到今天,血渍已经脆薄,经不起折腾。您可别一不小心弄坏现场——克劳德少将已经勘察完毕,你就算把地上的血书擦掉,也无济于事。”腓特烈递给他火把,倚在门口,昂着头冷嘲热讽。
大法官愣不信邪,举着火把挤进密室,捂住鼻子,皱眉打量逼仄的地窖。火把噼啪地烧掉了垂下来的蜘蛛网,跳跃的橘色火光照亮了堆放在中央的晦暗金山。大法官顿时提心吊胆地明白了:这个密室,是当年门德尔松氏族用来以防万一的安全屋,隐藏极佳,内置饮水、食物和盘缠,族人若遭大难,就可以来这里躲避,然后带着盘缠远走高飞。
他嗅着腐旧的空气,梦回十四年前的屠杀现场,仿佛听见了无数人类发出不甘死亡的呐喊。他像梦游似的,踉跄蹒跚地绕过金山,火光扩开黑暗,地面上四行狰狞的血迹立马撞进眼帘:
“奥菲莉娅?门德尔松,饮血的婴儿,你会穿越金钱的杀阵,你会踏过丑陋的血泊,你将摘下奥本海默的头颅,为你的531位血亲复仇!痛饮我的生命,活下去吧,把门德尔松这个名字延续下去!”
大法官惊恐地惨叫一声,失足往后倒,火把噗通摔在挂网的旧床上,顿时烤红了干燥的床褥和腐木,冲起刺鼻的黑烟。
腓特烈伸头一看,诅咒了一声:“笨蛋!”冲进去拾起火把,奋力踏灭火星,好在床褥和木质都腐败得一碰即碎,可燃性很低,三两下就踩灭了。
然后腓特烈怒视蹬地后退的大法官,咬牙切齿地骂了句:“现在知道怕了?”粗暴地攥住弗兰西斯的衣领,把挣扎的大法官拖出密室,再愤然解释:“他险些一把火烧掉证据!你们看他惊恐的样子!”然后他恶狠狠蹲下来,揪住弗兰西斯的衣领子,龇牙咧嘴地逼近那张满头油汗的脸:
“你被血书的勇气击垮了吗?它是不是抽走了你撒谎时的脊梁?你应该羞愧,因为那血书是个不足26岁的姑娘所写,她用鲜血饲喂孤儿,她用生命写下遗书,那字里行间的憎恨和怨毒,是整整14年都不能熄灭的愤怒!弗兰西斯大人,你生活优渥,地位崇高,你可以用只言片语决定别人的一生,可是在岁月和真相面前,你不仅一败涂地,并且无地自容!”
“不,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毫不知情!”弗兰西斯两腿乱踢,拿双手奋力推腓特烈的脸,拼命躲避他的逼视,歇斯底里地扭头叫嚷。
“你一无所知?还是刻意袒护?我们都已经看的很清楚。但是最重要的是,劳伦斯的陈词得到了铁证支持,2号证人的指控成立,证据链已经圆满。你现在可以做出理智的判决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腓特烈恶狠狠地捏住弗兰西斯荡漾的下巴。
在这时候,好奇的陪审团成员鱼贯进入密室,想弄明白,到底是什么证据把大法官吓得鸡飞狗跳。可是他们一看见那狠厉的血书,一品尝那怨愤的措辞,顿时惊愕得像失重坠落,并且被14年前的真相狠狠击中,像跨越时空的攻城锤命中他们胸骨,震的陪审团脑子发麻,一个个都得扶着墙挪出来。
陪审团终于体会到了血书主人的心情,他们颓然靠在红酒箱子上,双目空洞地仰望天花板,天旋地转地茫然想象,幻想着那个26岁的姑娘发现被奥本海默背叛后,那种恨不得把他剥皮拆骨、却无能为力的痛苦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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