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吧!”狂怒的贵族发出媲美暴雨的咆哮,“你在侮辱民主的传统!”
“认清现实吧,你们既不是人民,也没有主见,更没有为民做主!这种‘民主传统’,常年供养着一小撮拒绝纳税的贵族,最讽刺的是,你们既不参军,也不工作,靠着祖先的爵位,大肆从事金融投机,最终带来了这场大萧条!”大宰相和贵族隔空对骂:“只保护少数人利益的‘民主’,我宁可它在硝烟里毁灭,来换取德意志精神的重生!”
古典时代,为了令爵士们供养自己的铠甲、战马、武器和侍从,骑士制度给予了贵族拒绝纳税的权利。数百年后,这些继承祖先头衔的悠闲贵族,逐渐总结了投机倒把的精髓,开始放贷敛财。他们既不参军,也不生产,更不纳税,只需在议院练好起哄拍桌的技艺,就能成为第一批坐享其成的官僚资产阶级。
而克莱门森冷眼从政四十年,早就看清了国家的症结所在。在走投无路之际,老宰相一不做二不休,对官僚资产阶级悍然开火。
这样做,自然引起声讨狂潮。贵族议院异口同声,开始破口大骂。
“你唯恐天下不乱!”
“你仗着资历,冒出独裁的苗头了!”议长骂得最凶。风声雨声,冰粒响声,嘈杂骂声,在庄严的典礼上响成一团。
突然,一声枪响,震得四野清平。
腓特烈单手举着冒烟的步枪,一枪擎天,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屹立在狂风暴雨里的大宰相抬下巴:“您接着说。”
议员们万万没想到,腓特烈明明身败名裂,居然还敢如此嚣张。议长睁圆眼睛瞪着腓特烈,牙关刚蹦出“竟敢”两字,只听“唰”一声,腓特烈的枪口已经指着议长了:“打断讲话是没有教养的行为。估计你们议院会习以为常,但这是内阁首相的就职典礼。如果你不让我听完这尖刻的演说,我就让你尝尝尖刻的子弹。”
议长不吱声了。腓特烈若无其事地对大宰相挑下巴:“您继续说。”
“向腓特烈伯爵致敬。我欣赏您为教育做出的贡献。因为我知道,要消灭一个民族,首先瓦解它的文化;要瓦解它的文化,首先消灭承载它的语言;要消灭这种语言,首先从他们的学校下手。腓特烈殿下大办公学,显著提高基础识字率,会拯救我们的坚韧文化和铁血精神。”大宰相对腓特烈脱帽致敬,这边脱帽回礼。
给宰相打伞的维克斯睁圆眼睛,脸都绿了。他有强烈的危机感,觉得这么发展下去,腓特烈不仅抢他女神,还可能抢走他爹。
这不是最令人悲愤的,最令人悲愤的是,他恨不得腓特烈今天感冒明天发烧后天不治而亡,可是他不能说。他只能打着伞胡思乱想,几乎听不见父亲那气吞山河的演讲:
“德国在暴风雨里摇曳,只有坚忍不拔的精神才能拯救它。而失败是坚韧的最后考验。雅利安的勇士们,除了坚韧,我们一无所有;不屈不挠,才能东山再起!只要女皇赐予内阁起草法案的权利,我就能在暴风雨里坚持,坚持到晴朗的那一天!”
大宰相挥舞的右手攥成拳头。
“怎么可能!立法权掌握在议院手中,这是我们的传统!”议长声嘶力竭。
腓特烈走进暴雨里,和雨伞下的陆军大臣私语几句,然后扭头,瞧着拥挤在宫殿下的贵族,清晰地喊:“古老传统迎来了寿命的尽头,于是细微的改良也能让奄奄一息的帝国焕发生机。”
“如果内阁没有起草法案的权利,和咸鱼无异。”老宰相附和腓特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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