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你这种特务,怎么聊也不会吐露半个字的,我见得多了。”腓特烈点烟,眯眼才吸一口,不知为什么呆了一下,默默的又把烟头摁灭,然后自言自语:“我见过的刺客里,你是最离谱的,居然自己把毒酒喝了,论酒瘾我谁都不服,只服你。”
小千见他玩世不恭,突然失望得无以复加。她如梦初醒地发现,自己之所以忐忑不安地期待他出现,是因为她抱着一缕幻想——哪怕再不合情理,小千也会执迷不悟地幻想,幻想腓特烈会像奥菲莉娅一样心疼她。
可是腓特烈果然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桀骜不羁地调戏这个刺客,他那戏谑的表情像一张面具,小千永远读不出面具下面的情感,这让她毫无安全感。
“你要聊什么?”小千觉得腓特烈是个抖S。
“聊你妈吧。”腓特烈说。
“……”小千想掀了桌子。她克制住的原因是,她真的很想吃那些土豆泥。因为只要腓特烈滚蛋,她就能享用那幸福的甜食了。
腓特烈换了个坐姿,继续解释:“不仅聊你妈妈,还要聊一聊你全家。为什么,因为在招聘你做女仆之前,我的情报部门已经彻查了你三代以内的直系亲属,确定你没有敌对动机,才允许你入住公馆,和我的家庭同吃同住。而你,亲爱的小特务,居然能神奇地玩弄了我的情报部门,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到我身边——我承认你是个优秀的刺客,而且我好奇你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小千现在才觉得腓特烈有点儿人样。
“说说吧,你妈妈也是特务吗?你的家族潜伏多久了?我亲自盘查了你母亲,她在绘声绘色交代你的少女时代时,真的没有露出半点破绽。”腓特烈又想点烟,碍于这里有病人,咬牙切齿地忍住了烟瘾。
小千一直没说话,她低头想起了自己的家庭——她不是想起了茱丽娅的家,而是想起了她真正出生的家庭,那个在纽约纸醉金迷的家。
小千的美貌大半来自模特出身的母亲。母亲永远光鲜亮丽,优雅地饮酒抽烟,保持前呼后拥的体面。所以当父亲的银行在大萧条中破产以后,母亲无法接受节俭生活,对父亲非常不满。
小千记得有一天,她无法克制对波旁酒的好奇,趁母亲不在,偷偷站在沙发上,拧开酒瓶,倒了半杯波旁酒。
这种琥珀色的迷人液体是母亲的痴迷之物,喝了就能姿容焕发,小千向往已久。
她捧杯子喝了一点点,呛得龇牙咧嘴。
这时候,母亲进来了,她瞪着捧着酒杯的小孩,双目喷射火焰。
小千慌的六神无主。她看见母亲镇定地走过来、点了支烟,居高临下地俯瞰自己:“只有劳碌奔波的大人才有资格喝酒。除了拉屎睡觉,你就无忧无虑,你有什么资格喝酒?”
“对不起。”小千委屈地放下杯子。
“都沾上你的口水了,难道要浪费吗,这种波旁酒很贵你知道吗,你根本就不懂我的辛苦。”母亲烦躁地说:“给我喝光,一滴都不许浪费。”
小千犹犹豫豫地又喝了两口,呛得死去活来,把杯子不慎打翻,琥珀色的烈酒滴答落在地板上,它辣得像烟丝儿浸泡出来的水。
母亲插着腰训导小千:“自己偷偷倒的酒,却没有勇气喝完它吗?没想到失败的性格已经写进你的基因里了,你要谢谢你白痴爸爸,他给了你半途而废的基因,免费。”
爸爸在客厅怒吼:“不要叫我白痴!”
母亲的脾气一触即发,飞快地扭头,隔着一条走廊和两扇门,开始大骂:“我在教她正确的人生观,免得她沦落到我这种悲惨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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