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达烦躁地拔下头盔,焦虑地犁着金发咕哝一声:“好的。”然后他逃开这个话题,开始在车厢里溜达,仔细看墙上的人物关系图:“您在研究陆军部的势力划分吗?”
“我修改一下你的话,我在学习你们的历史。”文森特走到墙边,抚摸关系图:“宫廷政变,推翻帝制,全民大选,这些惊心动魄的事件把陆军部推上舞台。而现在,法里纳上将作为陆军大臣,对军务一言九鼎。而上将的女婿,也就是你们的大总统,他则牢牢掌握人事权和军工业,替岳父输送利益。在这个阶级下面,龙骑兵大统领克劳德少将对二人言听计从,格里菲斯少将和菲莉雅上校这一对兄妹更是形成垄断。你们这些野生将领没有其他选择,除了加入他们,就是自生自灭。”
“……”尤达感觉一把匕首戳进心脏。他伸手捂住左胸,无法反驳。
“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的对话是保密的。对吗?”文森特像个学究,老实巴交地拿着笔做标注。
“是的。”尤达觉得自己的心理防线摇摇欲坠。他想离开,却挪不动腿,因为心中的迷雾正被拨开。
“当然,从史学观点来看,产生这样的局面是历史必然,你也不能怪总统。”文森特敏锐地以退为进,用中性措辞来消除尤达准将的不适感:“克劳德、格里菲斯、菲莉雅这一班人,从宫廷角逐时采取的观望态度,到怒斩斐迪南时正式入局,早已形成推动历史的利益共同体。他们是新的保皇党。这个阶级固化的局势,如果不改变,那么野生将校永远不会有机会晋升。”
尤达刚刚放松的心情,立刻又绷紧了。但是这一次,抵触、不适的感觉消失了。他全神贯注地倾听文森特的史学理论。
“但是历史告诉我们,每一个阶级固化的利益团体,都会有被打破的一天,好让新的血液涌入管理层。只有这样,文明才会进化,历史才会发展。”文森特张弛有度地给尤达洗脑,他熟练地把握着冒犯和刺激的分寸,像情圣熟练地挑逗女人。
“是的。当初正是陆军大臣阵亡,军部才会出现一系列晋升调动,法里纳上将也是在那次大换血中上台的。”尤达摸着下巴回忆。不知不觉时,他已经接纳了文森特灌输的思想,那就是——陆军大臣都会死,这是历史的必然,而且具有积极的促进意义。
两个人在车厢里心照不宣地沉默了一阵。尤达努力坚定信念,反复告诉自己,你是忠诚的。然后他转移话题:“精灵的克努伯大炮也……”
“我担忧的正是精灵的问题。”文森特已经敢打断尤达的话,因为他有信心把年轻人玩弄于鼓掌:“没有精灵的钢铁产业,我们就不能量产优质的克虏伯大炮。但是你想想,精灵为我们输出军火的目的是什么?显然是替梵天教廷推平所有异教徒!十年前的宗教改革里,上百所教堂被焚毁,几万神职人员遭到迫害,精灵是****的古老国度,它怎么能容忍这种亵渎天父的历史?!所以精灵的诉求是显而易见的,它的目的是征服欧陆,把世界全部教廷化,让梵天教廷成为世界教宗,而烧毁教堂的异教徒,全部要被圣光骑士追杀到北大西洋沿岸,然后在钢铁的洪流中跳下海!”
尤达目瞪口呆,受到这暴击,准将连说话都不利索了:“精灵不是爱和平的种族吗?它甚至还保留着古老部落式的十国议会形态,相处十分和谐。它……真的有这种诉求?”
文森特开始冷笑嘲弄,彻底摧毁准将的疑窦:“否则精灵为何给我们优质钢铁?为何替我们铸造克虏伯品牌?为何让我带着圣光技术来帮你们屠戮敌人?不要怀疑了,永恒先知将圣光技术授权给我时,亲口嘱托了圣战的使命,那就是把异教徒通通赶下海。只是我不能说罢了。”
尤达准将懵逼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听见这种彪炳史册的秘密。他的脑海被使命感、责任感和喜出望外的机会主义成就感塞满,大脑险些冒烟。
“永恒先知……跟您说过那样的话?”尤达有种预感,自己就像两年前的腓特烈,站在了历史的风口浪尖,一举一动都会改变世界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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