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躲避罪责的角度来说,军官团比巴赞元帅更关心腓特烈的死活,而事实上也是如此,因为巴赞根本就不关心腓特烈是死是活——法军足足炮击了半个小时,投射出三百多吨炮弹,打到炮管发红才停,不仅成功减轻了后勤负担,还把腓特烈驻扎的高地削低了一厘米,地图都得重画。
巴赞在望远镜里满意地看到,经过半小时的钢铁暴雨,腓特烈的营地已经被炸的面目全非,更别提人畜生还了。
炮声停止以后,法国人甚至怀疑已经没有扫荡战场的必要,因为三百吨炮弹已经把那片高地淋得千疮百孔。事实上,直到弗兰大帝败亡之际,法国炮兵依旧是大陆上首屈一指的火力部队,稳稳地主宰着这个时代的战争。大家都相信,高地上只有烧焦的血迹和掩埋的残肢。
但是元帅的命令下来了,第一翼还是得老老实实地推进。战斗任务从三个师部布置下去,数不清的列兵团组成密集的列兵线,像层峦叠嶂的海潮,一层一层地朝着高地涌去。
而轰鸣挺进的蒸汽坦克,就像海潮中夹杂的漆黑礁石。履带碾压大地的震动能传递几千米。
第二翼、第三翼奉命执行掩护任务,从东侧、西侧包抄过去。步兵虽然是中流砥柱,但是推进缓慢,所以需要统筹配合。
辽阔的平原,史无前例地被层层叠叠的步兵线所覆盖。
很快,第一翼就已经推进到了高地脚下。它训练有素地放慢速度,等待两翼推进包抄,从三个方向包围高地,然后同时冲上去扫荡残局。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场必胜的战争,剩下来的都是垃圾时间,毫无指挥乐趣。所以各师部的指挥官都有点索然无味——毕竟这个时代是炮兵的时代。
“东侧第二翼已经就位。”五公里外,第二翼的两个师挥舞旗语,火炬在黑夜里划出流光。
“西侧第三翼遭遇坎坷地形,将迅速就位。”西侧的部队相对更加密集,他们挥的旗语稍有不同。
第一翼的中将指挥官已经迫不及待。他发出旗语,宣布主攻部队开始抢夺高地。
在屡败屡战以后,法军格外珍惜这次空前绝后的胜利,以至于他们挺进的队形都充满阅兵的仪式感。第一步兵师的九个列兵营集结成整齐的方块,在悠扬的军笛和小鼓中,齐步向高地挺进,而轰鸣震荡的蒸汽坦克不断超越严谨的列兵方阵,扑向坑坑洼洼的高地。
在这个时候,第一翼内部还产生了巨大分歧。因为炮兵拿了头功,剩下的军功屈指可数,于是抢占高地的功劳变成仅剩的蛋糕,遭到众多团长的哄抢。每个团都主动请缨,强烈要求担任尖兵和主攻,一度让中将非常难做。
毕竟大家从境外且战且退,憋屈至今,好不容易破釜沉舟扳回一局,每个团都需要尝到甜头,来鼓舞士气。
最后,中将不得不把功劳平均分配,他命令九个团成一字排列,同时挺进高地。虽然这样分配会导致队形的纵深密度不够,但是能够一碗水端平,堪称完美。
法军将领都是官场老手。如何在必胜环境下合理分配军功,这个哲学命题被他们处理得堪称艺术。至少中将是洋洋得意的。
于是前线部队之间产生了激烈的内部竞争,甚至连派上去的侦察兵都必须是正好九个。大家都是嫡系部队,一点亏都不能吃。
侦察兵领先部队一百米,开始勘察满目疮痍的德军营地。他们看到帐篷和木墙的残骸都已经支离破碎,碎得不足以产生巨大篝火,只有满地野火,形成昏暗的视野。
“哪里还有活人?”3团长已经按捺不住,咆哮着问侦察兵。现在,每一个活着的德国兵都显得弥足珍贵,因为狼多肉少,如果自己不抢先割几个德国耳朵,战友就把德国人的耳朵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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