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华问的有些吞吞吐吐的,这么些年来,夏元琛经常来淡客小筑,他也从未在竞华面前掩饰过自己的感情,尤其是这几年,含之的反应也不似开始的时候总有些疏冷之意,这两人,纵不是爱情,总也多了几分寻常人家夫妻相处的意味,只是含之没提过如今是什么心情,她也不好直接问出来,而且,她不认为含之近十年没提过那个名字,就是给忘记了。
“也没什么,皇上说他还放不下,而我,如今是在他跟前活着。”含之想起有一次在御书房内,夏元琛歇息时又提起立为妃,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
记得当时她说:“这天底下吧,哪个女人不希望牵住自己男人的心?可到底能有几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携手青丝白发同归的。况且,你万万人之上,这后宫女人,你是她们的夫,更是她们的君,天底下最不能被一人牵住的,就是你了。平常人家里,夫妻同心是好事,可放在一国之君身上,一辈子专情于一人,就算不上这个国家的福分了,不仅后宫其他妃嫔心里生出想法,怕是连朝堂上一众大臣都得提着心这枕边风吹多了,吹出个昏聩君王。我也害怕慢慢变成你不喜欢的那种人,那时,当真无依无靠了。”
谁知当时夏元琛只是道:“我知道你就是你,我看了你十几年,自然知道怎么去爱护你我的一辈子。”
想到此处,含之都没意识到,她唇角的弧度,很是柔和。
竞华却是看到了她的反应,顿了顿,只是又嘱咐道:“你还是要小心些,尤其是谢灵姝那边,前两年皇上让谢大人离京时,她已经将帐算在了你的头上,虽谢家两位公子还在京中任职,到底不如谢大人坐镇,何况,如此不但影响了谢家在京城的影响力,也在一定程度影响着宫中观望的人对她的臣服程度,你又明里暗里帮着太子巩固地位,她岂会猜不到,如此,她不恼恨你才怪。”
“没事,她想做什么,我也拦不住。不过,保护自己的本事,我到底还是有些。”含之说一声,将枕头放平,“睡吧,你要嫌闷得慌,咱们明天中午出去逛逛。”
“还有一件事,”竞华拦住她吹灯的动作,“我今天收到了……信。”
信?含之有些疑惑,而后又折起身来,仔细看着竞华的表情:“他来的?”
“哪个他?”竞华好笑道。
“如果是皇上的来信,皇上的信前天下午我已经收到。”含之直看着竞华,“他来信,跟你说了什么?”
竞华自那次回京就一直没有回去,黑应远每年还是会进京,不过竞华一直没见,西南的消息,她也不听不问,只除了每月两封的信一直收着,具体有没有拆开看过,含之也不清楚。一次出宫,含之偶尔听到一点关于黑应远的消息,据说那孩子因在母亲腹中时受到颠簸,所以一出生身体就很不好,故此,黑应远特意请了名医伺候,在外面别院养了两年不见好,终还是接入了府内,自然,那孩子的娘亲也一同入府。这个消息,含之并未对竞华提起过。
不过竞华,自那时起,就一直断断续续生病,虽然明御医说是旧疾压不住引起,含之还是觉得是竞华猜到了什么,或者说,她对两人的关系其实很悲观,本就没奢望活的长久,经此情更是又多了一件不能长久的刻骨之痛,所以不自觉逃避的同时,消极情绪也引起了病情的反复。
如今竞华特意提起来信,莫不是看了其中内容?
“他写了什么我没有看,不过,里面还夹着一封信是给你的,我没拆开,就在桌子上放着,你自己看看吧。”
含之更是疑惑,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桌子,果然在书旁边放着一封信,再回头,竞华已经合上眼,似乎准备睡了。
含之想了想,替竞华掖好被角,起身走到桌子旁,信封上写着“含之亲启”四字,看笔迹,与竞华常接到的信上写的字无二,黑应远给自己写信做什么?
虽有疑惑,含之还是小心拆开了信封,打开,纸上的自己却让她更添几分疑惑之情,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纸,字数不多而且很潦草,像是匆忙之间写下的,而且,字迹娟秀,像是出自女人之手?
会是谁写的呢?莫不是黑府那位女子特意写来的?
带着不解,含之静静看下去,眉头越皱越紧,捏着信的手指慢慢握紧,且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连带着身子也抖得不成样子,最后,她支撑不住一样双手撑在桌子上,有什么横在嗓子里出不来,眼泪却先一步“啪嗒”滴在桌面上。
睁开眼看着她的竞华忙起身,顾不得披上外衣来到她身边:“含之,你到底怎么了?”
含之愣愣抬起头来,并未察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眼睛里说不清悲喜:“竞华,尧瑱,他竟然还活着……他还活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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