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宋宜笑拜见祖母的要求果然被拒绝:“老夫人听说小姐脚上有伤,实在放心不下,请小姐先在写月轩将养,等好全了再去侍疾不迟!”
脚伤再次被提起,宋宜笑心中有着深深的危机感:“我跟简虚白的关系,绝没有我昨天说的那么深刻!一旦柳振溪跟爹打听清楚,我就完了!所以绝不能拖!”
她定了定神,对传话的丫鬟道:“我回来就是为了侍奉祖母的,哪能为了自己些许小恙,竟不去看祖母?这天下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小姐的孝心,奴婢会转告老夫人的。”丫鬟不紧不慢道,“但老夫人这回病倒,归根到底就是因为忧思太过。要是看到您带伤去侍疾,恐怕心疼之下,反而会加重病情,于痊愈不利。为了老夫人的安康,还请小姐稍安勿躁!”
宋宜笑脸色一沉,拍案喝道:“你老实点,祖母到底怎么样?我来时可是听说了——不大好?这样怎么还能拦着我去侍奉!”
“老夫人之前确实不大好,可听说您回来后,想是高兴,却已经好转了。”那丫鬟对她的呵斥非常不忿,木着脸没好气道,“所以小姐您就别操心了,好好儿养您自己的伤吧!”
“祖母没事,那我就放心了!”宋宜笑引导了半天,图的就是她这么说,当下也不计较她的态度,叹息着对身旁的赵妈妈等人道,“咱们回来时,娘也有些咳嗽,也不知道现在好没好。所幸祖母这边已经好转,否则一边是嫡亲祖母,一边是生身之母,要是一起卧了榻,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赵妈妈嗔道:“您这话说的,王妃吉人自有天相,之前也就咳嗽了几声,不定现在就好了呢?”
“妈妈说的对,是我说差了话。”宋宜笑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对那丫鬟摆了摆手,淡淡道,“你下去吧!”
那丫鬟憋着气告退,到了庞氏住的月丹馆,一五一十的把话回禀,正琢磨给宋宜笑告上一状,不料庞氏听着就变了脸色:“她说来之前,韦氏那贱妇咳嗽?”
见丫鬟点头,庞氏不由切齿,“那贱妇打得好主意!我这儿才把孙女喊回来,她就想跟脚装病把人接回去?!休想!”
她跟韦梦盈做了十年婆媳,犹如仇雠,绝不惮以最大恶意揣测对方,这一听就断定韦梦盈有阴谋了!
只是这个前任儿媳妇今非昔比——庞氏再恨之入骨,却也不敢怠慢,思忖片刻,脸色难看的对左右道:“晌午后让宜笑过来,以后每天都让她来我跟前一会侍疾。”
她本来是很不耐烦看到这个孙女的,但现在不见也不行了。否则韦梦盈派了人来一问,宋宜笑在这边名为侍疾,实际上连祖母的面都见不着,那不是正好回衡山王府去伺候亲娘么?
“到底祖母比娘辈份高,我这儿一天不好,除非那贱妇当真死了,需要宜笑去奔丧,不然,想接人走?我呸!”庞氏这么想着,方觉得胸中那口郁气舒缓了些。
却不知道宋宜笑闻讯之后暗叫侥幸,赶紧喊了薄妈妈到跟前叮嘱。
用过午饭后,主仆两个到了月丹馆,在庭中顶着大太阳,足足站了大半个时辰,方被领进内室拜见“卧榻”的庞氏。
“起来吧。”庞氏接过丫鬟递上的参茶,呷了口才道免礼,并不看孙女,只不冷不热道,“我这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难得你还记得我,肯回来看我,往后就辛苦你了。”
“祖母这话我怎么敢当?”宋宜笑低眉顺眼道,“侍奉尊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哪能说辛苦?”
庞氏正要说话,冷不防薄妈妈讥诮一笑,开声道:“庞老夫人这么大年纪人了,净使手段欺负小孩子,还是自己的嫡亲孙女,是不是太失身份了点?”
这一出突如其来,庞氏先是一怔,内室里死寂了几个呼吸,她才如梦初醒的暴怒:“贱婢!你说什么?!”
“奴婢说错了?”薄妈妈冷笑着反问,“当初宋小姐被柳氏那毒妇所害,险些流落勾栏之地!您不但不找回亲孙女,反而听信柳氏,对外报丧!后来又无缘无故把宋小姐赶出家门——这会您病倒了想要孙女伺候了,宋小姐二话没说就赶回来,可宋小姐方才在外面苦苦等了半个时辰,站得人都直打摆子了,才被准许进来,这算什么意思?!”
她俯身,痛惜的抚过宋宜笑被晒红的面颊,“可怜宋小姐了,摊上这么心狠手辣的长辈,要没王妃在,您这日子可怎么过?”
内室里伺候的下人都听傻了,庞氏直接把玉枕都砸了过去:“就是你那主子在宋家时,少不得晨昏定省给我立规矩!什么样的下贱胚子!竟敢教训起我来了!?”
薄妈妈闪身让过,听着玉枕在身后摔裂的声音,却是寸步不让:“奴婢的主子如今要在这儿,您敢动宋小姐一下?净拣着亲娘不在跟前的机会,苛刻不到十岁的孩子,您这老夫人不害臊,奴婢这下人都替您觉得没脸!”
话音方落,就见庞氏从榻上一跃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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