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当时纯粹是晋国长公主单方面训斥简离旷——宋宜笑到这会回想起来公公彼时的表情,都觉得心惊。
只是她一个做儿媳妇的,断没资格去管公婆之间的事情。
这会特特跟简虚白提到,若简虚白肯去劝和,也算是委婉的帮了公公一把了。
“娘向来不喜欢爹管她的事,爹又不是不知道,还要插手插嘴的,娘不找他算账才怪!”然而简虚白闻言,只淡淡道,“下回你遇见他们吵架,只管出门去寻五妹妹说话,若后来娘还要找你,自然会派人传你回去。不然你跟五妹妹说完话就可以走了。”
又说,“娘对咱们做晚辈的向来不大拘束,大规矩上不犯错,小事都不很计较的。毕竟娘也不跟咱们一道住,长公主府里需要她操心的事情多了去了,哪来的闲功夫老是盯着儿媳妇的一举一动?”
“婆婆确实挺忙的!”宋宜笑想起今儿的姬明非,不禁再次暗吐一口血,“我道婆婆从不主动过问燕国公府的事,是给我面子,合着是腾不出空?”
她看出简虚白压根没有给父母劝和之意,甚至教唆自己也冷眼旁观,自然不会继续——人家亲儿子都不急,她一个做儿媳妇的急什么?
所以就没再讲简离旷,只道:“娘说今儿下午就会去设法,待有了消息,会立刻派人来告诉。”
简虚白微微颔首,正要唤进下人伺候,瞥见她神情古怪,心头一动,就问:“还有事?”“……没有了。”宋宜笑本想问他姬明非的,毕竟这位表哥的作为堪称惊世骇俗,作风之潇洒剽悍,更是叫人甘拜下风,偏还是亲戚,不同于上回乔先生只是个乐师,她心里既好奇又不解,自然而然想跟丈夫打听一下——但话到嘴边,想想这到底是长辈的隐私,还是不要提了,顿时又吞了回去。
“到底什么事?”只是她这番迟疑落在简虚白眼里,不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简虚白微微眯了眼,却打算追根问底了,“你自己去镜子边照照,这是没话说的样子?”
宋宜笑见搪塞不过,才小心翼翼道:“我今儿在娘那边,看到一个人,名叫姬明非,说是……咱们亲戚?”
一听这个名字,简虚白也是一怔,随即亦露出想吐血的表情,脸色阵青阵白了好一会,才含含糊糊道:“算是亲戚,他是姬表哥——我是说姬紫浮的嫡亲堂哥,父母早逝,是老富阳侯亲自带大的。为了区分他跟姬表哥,我跟五妹妹都喊他姬大表哥。”
“呃,我瞧他行事,怪与众不同的。”宋宜笑竭力想着不含贬义的措辞,“以前也没听你提过,所以随便问问——没其他事了,瞧你一头汗,要不要现在先去沐浴?”
简虚白见她扯开话题,也是暗松口气,显然他对于姬明非跟晋国长公主的关系也是心知肚明,这会也顾不得跟妻子赌气,立刻借坡下驴:“你去让他们预备,我等会就去浴房!”
宋宜笑出门之后被秋风一吹,才察觉到自己也是一头的冷汗,拿帕子随便擦了几下,又定了定神,才唤过人,吩咐下去。
她再回屋后,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但看简虚白仪态端庄的坐在那里品茗,他修长白皙的指节优雅的轻托着甜白釉绘墨竹丛的茶碗。乍看过去,但见少年乌发雪肌,颜如玉、唇似血,黑白红三色辉映之下,竟是满堂富贵也掩不了那一瞬触目惊心的惊艳。
只是他神情冷淡中透着矜持,一脸的波澜不惊。
“错觉吧?”于是宋宜笑也就没当回事,坐下之后告诉他:“已经去厨房抬水了,半刻之后应该就好。”
简虚白放下茶碗,平淡的点了点头。
过了会,底下人来禀告浴房已经可以用了,简虚白起身前去后,宋宜笑命人进来收拾剩下的茶点,才猛然醒悟过来:“方才乳酥剩了两个、贵妃红剩了一个……这会怎么都没了?”
丫鬟断没胆子偷吃还没撤下去的点心——再说刚才夫妻两个说话,是清了场的!
这三个点心去了哪里,不问可知!
“这人!”宋宜笑想清楚经过,不禁哭笑不得,摇头暗叹,“你当着我面吃我推到你跟前的点心,有那么没面子吗?!”
也不想想当初还没成亲时,是谁理直气壮要求“借”她半张榻的!
“一忽儿不要脸,一忽儿死要面子!”宋宜笑越想越觉得自己之前对他的评价是对的,“这还不算喜怒无常,这世上还有喜怒无常的人吗?”
依靠这么个人过日子真是太没安全感了,退路什么的,果然是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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