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今儿宴上远远望见外,媳妇只在玉山公主殿下生辰那日见过暖淑人。”宋宜笑沉吟道,“所以媳妇对这位淑人的性情为人不是很了解,目前只能先从两种可能揣测她:她是无心之失,或者她是蓄意而为!”
顿了顿,她道,“媳妇觉得她应该是故意的!”
“为何?”
“就算是偏殿,到底是皇宫之内!”宋宜笑垂眸道,“媳妇离开时还注意了下门跟墙,都是上好的木料做的,没那么容易透声是一个——当时外间风雪可不小!何况媳妇与崔见怜之间的谈话,其实大部分时候声音都不高!所以暖淑人居然能够说出最重要的谈话内容,媳妇怀疑,她是贴在门上偷听的!不然最多听到一两个词字!”
隔墙有耳这么简单的事情,她怎么会考虑不到?
何况崔见怜也没那么蠢!
只是两人都没料到暖淑人这个变数。
“暖淑人既然存心这么做,自有其目的,从目前来看,她应该是想投靠皇后,或者代国姨母!”宋宜笑道,“媳妇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乌桓国主一脉,如今只剩暖淑人一人。她身处宫闱之内,代国姨母纵然身份尊贵,却也有些鞭长莫及!倒是皇后娘娘直接掌管着她的衣食住行,以及升迁!”
长公主的脸色忽然之间变得无比难看,她沉默了会,突兀道:“如果让你设法不着痕迹的弄死这暖淑人——你可有把握?”
宋宜笑愕然:“娘?”
“你年纪小,以前也跟皇室没什么关系,所以不知道前朝的争储经过!”长公主望着不远处的烛火,面无表情道,“大睿定鼎至今不过四十来年,也就是说,母后与先皇成亲时,还没有大睿!他们是患难夫妻,陛下并非母后唯一的儿子,在他之前母后还生有二子,都是我的胞兄!”
“但他们在大睿定鼎前就没了——都是战死的!”
这种情况下,为了补偿太后,也因为显嘉帝幼年就展现出极佳的资质,“先皇被太祖皇帝陛下,也就是我的皇祖父立为储君后,便将陛下当成了太孙栽培!”
长公主不易察觉的眨了眨眼,抖落一颗泪珠,嗓音有些嘶哑道,“母后一共为先皇生了三子七女,其中二子战死沙场、二女夭折,单凭这十个孩子,谁也不能否认母后与先皇之间的感情!可是……”
“可是……”长公主叹息的闭上眼,“可是先皇登基后,册立了能歌擅舞的申屠贵妃,与发可鉴人、肌似新雪的贞媛夫人——短短两年,就将曾经的承诺、与母后数十年的结发之情,全部忘记了!”
之后不必长公主细说,宋宜笑也能猜到,显嘉帝母子虽然笑到了最后,可中间的心酸与委屈愤懑,又与谁人说?
“你道陛下真是生来体弱多病么?”长公主别过头去擦拭泪痕,唇角勾起一末冷笑,低声道,“那是被逼的——申屠贵妃生有二子一女,贞媛夫人只生了二女无子,却先后抚养了五位庶出皇子,这种情况下,陛下本就处境艰难,又怎么敢生病?!”
可就算显嘉帝原本底子不坏,“在那两个贱妇,以及她们的子嗣、党羽想方设法的折腾下,怎么可能没个头疼脑热的时候?寻常人家染了个风寒,也可以请大夫诊断,卧榻休养,等恢复了再继续做事——可陛下不能!”
显嘉帝不但不能请大夫,甚至还要伪装的精神奕奕,继续争储!
否则先皇的心本就偏在宠妃那边,有一个“嫡子体弱,不宜托付重任”的理由,哪还能容显嘉帝打东宫的主意?何况大臣们也不会支持一个天知道能不能活到继位的储君!
“要不是那两个贱妇当年作的孽罄竹难书,陛下登基之后也不会把事情做绝!”长公主这话指的是显嘉帝屠戮异母手足之事——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红颜祸水的事情,有先皇时那么一回,已经叫我们这一辈人都不堪回首了!”
“大睿的宫廷里,绝不能再重演当年之事!”
所以,“暖淑人必须死!!!”
宋宜笑:“……”
婆婆您说的倒也有道理,可问题是,我想方设法置崔见怜、金氏、柳家于死地,是冤有头债有主的报复,不是生性残暴啊!
您想暖淑人死,为什么交给我去办?
她心惊胆战的想,难道自己这回的坦白,竟给婆婆留下了好杀的印象?!
长公主似看出了她的疑惑,嘿然道:“陛下在前朝时吃了许多苦头,他能撑下来,主要是想为母后争口气!所以母后,实在不忍心再伤他的心了!否则你以为暖淑人那倾国倾城的模样儿,又是乌桓公主的出身,母后也好,我也罢,哪怕是代国,能容她进宫?!”
言外之意,除非显嘉帝自己舍得,否则皇太后再讨厌暖淑人,也不会对她下手!
而晋国长公主也差不多……
宋宜笑几欲吐血:可不管是谁干掉了暖淑人,陛下该伤心岂不是一样伤心?!
再说,您两位都不愿意动这个手,我这个外甥媳妇就算成功了,到时候显嘉帝冲冠一怒为红颜——我岂不是要被他千刀万剐?!
她心中微微凛然:“难道婆婆认为我手段太狠,却不想为了我跟夫君生出罅隙,所以想借刀杀人?”
“元宵宫宴这件事情的善后,你不用管了!我会替你处置的!”长公主见她迟疑,微微皱眉,道,“你接下来,就继续拿出你算计崔见怜跟金氏这些人的手段,给我好好想想:如何在不惹陛下怀疑的情况下,让暖淑人死得越早越好!”
宋宜笑本能的立刻想到出阁前,韦梦盈所言“包侍妾死得自自然然”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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