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宫宴前两天,宋宜笑才跟丈夫圆房,这会自不可能挟子自重。
不过慢说她不知道袁雪沛现在正在揣测她的后手,就算知道,她也不可能去给他解惑的!
这些年来她跟袁雪萼虽然处出了真感情,但这份感情还没深厚到了让她忘记芝琴的遭遇的地步——此刻宋宜笑正在大发雷霆:“尤庆春母子都被带走也还罢了,连赵妈妈都被带走了?!你们都是死人?我晌午前就起来了,到现在才告诉我?!”
由不得她不恼!
她之前对尤庆春按兵不动,自然是为了麻痹崔见怜;如今整个计划都对婆婆坦白了,怎么可能不找这奶姐来好好谈谈?
只是宋宜笑可以不在乎这奶姐,却不能不在乎乳母赵妈妈——所以她起来后一直在想怎么个谈法?
中间蒋慕葶来了次,简虚白又回来次,接二连三的打扰让她根本没功夫思索。
好容易简虚白去前面找袁雪沛了,他之前说的其他话也还罢了,提到苏少歌,却怎么能不叫宋宜笑觉得事情严重?
待她收拾心情,派人去前面问过简虚白要很晚才回后院,她可算能腾出功夫做好准备,才命锦熏去请赵妈妈母女,结果这丫鬟到现在才吞吞吐吐的告诉她:“昨儿个半夜里,宫里就来人,把赵妈妈母女,连同尤庆春的儿子,统统带走了!”
原本宋宜笑还以为乳母没到自己跟前,是因为心中惭愧,这会简直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后院到底是我当家还是你当家?!什么都能瞒着我,以后你来做燕国夫人好不好?!”
“夫人要怎么罚奴婢都成!”谁知锦熏闻言,二话不说,“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张臂就抱住她腿,哭着道,“奴婢只求夫人不要为了救赵妈妈,再次冒险!”
“混账!我做事,轮得着你来教?!”宋宜笑怒极反笑,俯身托起她下颔,凝视着她泪眼朦胧的双眸,寒声道,“看来我之前确实太惯着你了!惯得你越发没了分寸,之前几次三番瞒着我做手脚,我只道你心性跳脱一时糊涂也是有的!谁想如今越发蹬鼻子上脸,真当我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锦熏虽然因为冒失,经常被她呵斥,但这么重的话还是头次听到,又委屈又害怕,却依然执着的不肯松手,呜咽道:“只要夫人不趟这混水,奴婢甘愿以死谢罪!”
“你以为我舍不得打你?!”宋宜笑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抬手就给了她两个耳光!
这还是她第一次对身边人动手——锦熏挨完,强忍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宋宜笑按捺住心疼,怒喝:“放手不放手?!”
锦熏哽咽道:“不放!”
“啪!”
“奴婢不放,夫人,求求您了夫人!您不要去,您现在自己还没着落,如何能再为赵妈妈一个下人……”
“啪!”宋宜笑再次给了她一个耳光,看着锦熏红肿的双颊,也落下泪来:“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这些年来要不是有这个乳母,我早就……早就……你居然说她只是个下人!?你可知道在我心目中,她比我亲娘也差不了多少?!”
话音未落,锦熏还没回答,宋宜笑却像失却了所有力气一样瘫软下来,把脸埋入双膝,抱头大哭,“这是作了什么孽?我明明想让她们都好好的,我明明想报答她们的,现在一个残废,一个被押进宫!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她在贵妃面前死不承认提前看出翟衣被做了手脚,岂只是为了掩盖自己将计就计的打算?更是为了保全尤庆春!
这个奶姐再怎么恩将仇报,冲着赵妈妈,宋宜笑也不可能对她以牙还牙!
只是宋宜笑万没料到,尤庆春被拿走也还罢了,连赵妈妈都不曾幸免于难!
算一算时间,这三人被带进宫已经快一天一夜了!
宋宜笑不敢想象乳母这段时间都遭到了什么样的对待?
更不敢猜她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饶她向来有城府,此刻也不禁方寸大乱:“难不成我的命就那么不好,非得身边人都没个好下场,才能换我富贵无忧?!”
锦熏被她哭得愣住。
半晌后,她试探着松开手,见主人没有拔腿就跑的意思,暗松口气之后,却越发忐忑——好在巧沁就在外间预备接应,听到哭声一直在探头探脑,见状,锦熏给她打了几个手势,前者微微颔首,悄没声息的退了下去!
宋宜笑越想越觉得悲从中来,一时间哭得昏昏沉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哭累了,才抬手接过手畔递来的帕子,擦了把脸后,方看清跟前一直在给她拧帕子、抚背的不是锦熏,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简虚白。
“你怎么来了?”她这会心里正乱,看到丈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顿了一下,才哑着嗓子问。
“赵妈妈跟芝琴。”简虚白撩袍坐在她对面,恰好挡住了桌上的灯火,这让他面容有些模糊,只一双凤眸灼灼明亮,似冬夜寒星,他没回答妻子的询问,却淡淡道,“对你来说,竟这样重要?”
“非常非常重要!”宋宜笑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怔了下之后,才苦涩道,“她们是这世上,仅有的真心对我的人,所以,当然重要!”
简虚白平静问:“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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