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敏县主的下落有消息了。”苏伯凤脸色不太好看的说道,“当初抢在咱们之前接走她的人是刘家‘墨刃’,据说负责此事的那个,早先还以类似于‘义弟’的身份在景敏县主身边待了好一阵——所以才能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将景敏县主弄出城。”
顿了顿,“不过他们现在把人送到了燕侯府,二叔您说这是什么意思?”
“燕侯府没理由放弃肃王。”苏少歌先这么说了一句,才问,“知道刘家为什么在那个时候接走景敏县主么?”
苏伯凤嘿然道:“这正是我觉得事情严重的地方:我怀疑燃藜堂一早知道贺楼独寒的身份!”
“这不可能!”苏少歌皱眉,说道,“连你七姑都不知道贺楼独寒的底细!”
扶风堂这两年子嗣也不是很多,之前大房又都留在青州,帝都这边,冀国公膝下只有苏少歌一个儿子做帮手,难免有忙不过来的时候。
苏少菱虽然是女儿,但性情沉静,行事有章法,不像胞姐苏少茉那样咋咋呼呼的叫人不放心,向来很得父兄信任。所以在出阁之前,参与过苏家很多机密之事。
饶是如此,贺楼独寒这颗棋子,从冀国公到苏少歌,都没有告诉过她——这不仅仅是他们信不过苏少菱,因为连苏伯凤这个苏家嫡长孙,扶风堂未来的主人,也是在太子遇刺之后,才被告诉真相的!
在这之前,他同样以为贺楼独寒只是顾韶的嫡亲外孙,与自己家毫无关系,甚至可以说是政敌。
足见苏家对于这颗暗子的保密程度。
刘家跟苏家说是祖上有旧,但自从刘家合族守墓之后,两家的嫡支已经几十年没有来往了,早些年的交情到现在又还有多少呢?
何况这样的秘密,又岂是关系好就能知道的?
不过,要说燃藜堂是凑巧接走了裴幼蕊的话,这个时间也太巧了吧?
那可是紧挨着贺楼独寒出门、苏少歌亲自派的心腹前往,这中间那么一点点的空隙……
说刘家什么都不知道,谁能相信?
苏少歌沉思了片刻,目光忽凝,脸色也难看起来,“刘家是绝不可能知道这样的机密的,不过,端木老夫人……”
苏伯凤叹了口气,道:“我也怀疑这位老夫人——毕竟顾韶是罢官还乡之后,才把贺楼独寒接到身边栽培的。那时候注意他的人可不多,注意到发现贺楼独寒乃咱们家暗子这个程度的,怎么想都只有端木老夫人了!”
说起来苏家也是遭了简平愉的牵累:
因为那时候顾韶是被简平愉赶走的,即使这里面有着显嘉帝希望把他留给自己儿子用的考量,至少表面上看来,他是败在了简平愉手里。
而且他跟简平愉的关系也不好。
而端木老夫人由于胞妹以及外甥的遭遇,一直视简平愉为眼中钉肉中刺,当时她虽然远在塞外,却无日或忘这份仇恨——那时候简平愉位极人臣如日中天,老夫人直接对付不了他,自然而然会考虑到联合他的政敌。
可能因为在端木老夫人看来,对她食言的显嘉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尽管她发现了贺楼独寒是苏家安插在顾韶身畔的暗子,但由于顾韶对显嘉帝的忠心,老夫人非但没有提醒他,反而任凭这颗棋子在顾韶的精心栽培下茁壮成长,再给予顾韶致命一击——顺带把显嘉帝呕心沥血扶上帝位的端化帝父子都一坑到底!
……真的是,怎么想,都只有这位老夫人有动机有能力有机会这么做。苏家叔侄相对沉默了片刻,苏少歌缓缓开口:“老夫人既然早就知道了贺楼独寒乃我苏家‘黛锋’出身,却一直乐见其成,显然没有阻拦肃王登基的意思。如此,眼下非常时期,不宜内讧,且装一装糊涂,待尘埃落定之后,再与她老人家谈一谈罢!”
苏伯凤不太赞成,他提醒道:“二叔,端木老夫人偌大年纪,又没有亲生的儿子孙子,所谋所图,除了报复先帝跟太皇太后之外,无非是为了燕侯府考虑!现在燃藜堂也把景敏县主送到了燕侯府——我怀疑,老夫人是在为肃王登基之后,燕侯府的富贵谋划!咱们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哪有让燕侯府坐享其成的道理?!”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现在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吗?”苏少歌吐了口气,缓声道,“何况肃王的为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不是陛下,不是会过河拆桥的人。”
那到底是他们苏家教出来的皇子。
显嘉帝固然可称明君,但论到教孩子,苏少歌真心不觉得他有资格跟苏家比。
毕竟显嘉帝死了才三年,他倾注一生心血的儿子已经处于身败名裂的景况了。
而苏家贯穿数朝的显赫历史,足以证明他们家教子的成功!
苏伯凤沉默了一会,道:“二叔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论起来是肃王血缘上的表侄,实际上因为他自幼生长青州的缘故,叔侄两个根本没相处过,自然不可能似苏少歌一样信任肃王。
苏少歌看出他的担忧,想开导,想了想却只道:“我们再想想明早的朝会,还有什么要准备的罢?”
差不多时候,皇城之内,奇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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