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棋打开了房门,一个二十七八岁模样的女人站在门口,见房门打开,也不等司棋邀请,自个儿便钻了进来。
司琴杏眼桃腮,小张菱形小嘴撅着,头上梳了飞天髻,插着两支羊脂色茉莉小簪,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清清爽爽的俏丽人物。司琴一边自己找了绣凳子坐上,一边撅着嘴,只斜乜着一双杏眼看着司棋,无声指责司棋。一对小脚只顺着绣凳扫过去扫过来,粉色丝线绣桃花的绿绸鞋面绣线便跟个洋
钟摆一样摆过去摆过来。
司棋叹了一口,“成什么体统,好好儿坐着!”司琴一进得门来,气鼓鼓的,依恋的指责,这会子听的司棋说话,却一下子眼圈子通红,转眼就抹起泪了:“姐姐还知道回来,只把我丢在这里,一个人孤零零的,你自去
潇洒,还回来作甚?”
司棋看着刷着赖的司琴,冷淡的脸上浮起一丝温情,嘴角也噙了一丝笑。“我几时说了不回来了,走时不是给你带了话,有急事出了门了么?”
司琴听得司棋解释,也不好意思继续责怪,只抹了泪,抽噎着说:“这倒也罢了,若有下次我必是不依的。”
司棋只收了嘴角的笑,淡淡的说:“事情都了了,是再也没有下次了的,放心吧,我们姐妹就在这火坑熬着罢。”
司琴接着说:“火坑也罢,水坑也罢,我定是和姐姐生在一处,死在一处的,姐姐休想抛下我。”
一番话毕,司琴这才渐渐止住,只一会儿,悲伤就被重聚的欢乐掩盖了,方才渐渐问起司棋的事,“姐姐方才说是事已了了,可是交割清楚了,再不用折腾了吧?”
司棋道:“都交割清楚了。”
司琴听完只长长叹气,见司棋情绪不好,故意转移了话头:“姐姐这次去可亲自去选过丫头们?可有好苗子?”
司棋轻轻摇了摇头道:“什么好苗子歹苗子的,何苦拉着这些孩子入了这火坑,到底也是个见不得的去处。”
又见司琴一脸失落,想是觉得引得了司棋的不快,觉得过意不去的样子。
司棋又道:“我一路并没有注意的,小丫头们并未和我接触,便是有好的,也是没有注意的,过些时日,如有好的,便都看得了。”
二人便坐着又说了会子体己话,司琴便吵着要和司棋一道睡,司棋却道不惯一道,把司琴撵了回去,各自安歇了不提。
次日,便是大年三十,菜花等人在床上便听得院外街上传来的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待起得床来,雁翎已经抬来了热水桶,服侍这几个小姑娘洗漱完毕,又去抬了早膳。小小的放桌子上放了一罐白粥,一碟子四五个花卷,并着几碟小咸菜,腌黄瓜,腌黄豆,凉拌豆皮,凉拌酸豇豆,两小块油酿腐乳,并着一碟香煎鲫鱼,一大海碗的蒸鸡
蛋羹。林林总总摆了一张小桌。
小姑娘们围坐一桌,菜花见雁翎并不上桌,便叫道:“燕姐姐怎地不吃?”
雁翎笑着答:“妹妹们不必等我,我是已经吃了的,今日大年,妹妹们吃了早膳,可到院子里与其他姐妹们玩闹,只是不出了院子,尽都可以的。”几人都是憋了一天了的,听得雁翎交代,早已喜色上脸,纷纷坐下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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