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堂屋门外,亲眼看到了这一切的陈自默,心里激荡难安——父亲曾经答应他,两年之内让李志忠成为一条丧家犬。
那时候,陈自默不相信。
但现在,一年时间还未过去,李志忠已经成为了一条极度可怜、可恨的丧家之犬。而且,可以想见的是,从今天起,哪怕是李志忠被债务逼得自尽,或者锒铛入狱了,陈金也无需对此承担任何责任,秤钩集老李家所有人,包括李志忠自己,都不会记恨陈金,反而还得对陈金充满了感激、歉疚之情。
陈自默想不明白,父亲是如何做到的。
所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向认真地思忖,并放下对父亲的恨和诸多不满,反而应该向父亲学习,学习他的隐忍,学习他为人处事的果决、硬朗、豪爽,还有……
阴狠毒辣?!
跪在堂屋门外的台阶下,李志忠绝望地瘫坐在地,扭头看到站在堂屋门前,正在用有些迷茫、有些怜悯,好像还有那么一丝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他的陈自默。
李志忠忽然想到了什么——我,怎么会走到今天?
会不会,是陈金给我下了套?
一定是的!
否则,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上当受骗,我怎么可能,走到这般绝路上来?
可是……
陈金什么都没有做过啊,魏兴平那些人,都是他李志忠主动结交的,从最初赌钱,都是自己愿意的,而且后来有很多次赌局,还都是他自己主动张罗着,把人叫来陪着玩儿!
而且,当初陈金还曾认真地,好心告诫他,不要赌博……
李志忠记得那次,陈金坐他的车,劝他,但他那时候不但没听进去,反而还在心里鄙夷陈瘸子住了几年监狱,但量越来越小了,成不了大气——如果那时候,听了陈瘸子的话,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还能,跨过去吗?
客厅里,侯强和几个村干部,都神情尴尬,却又不好告辞离去,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就那么站在那里,面面相觑着。
坐在沙发上不急不缓品着茶的陈金,似乎刚刚从之前的愤怒中回过神儿来,抬头看了下几位,露出客气和略带歉意的笑容,请他们几人落座,然后一边给他们斟茶,一边说道:“这件事,我不会插手的。当然,咱们交情在这儿了,尤其是侯强,咱俩是发小,你呢,也是村治保主任,考虑到你的职责,我给你们提个醒,想要村里不出现大的乱子,想为村民们着想,当然,我估计也是为了你们自己着想,李志忠肯定在你们手里都借钱了!所以,想要挽回,就必须尽快动手,赶在那些放高利贷的人之前,掌握住李志忠的水泥制品厂,以及,他在村里的房子!我怀疑,李志忠在外面欠下的赌债,不是个小数目,他已经还不了了,高利贷利滚利,那是杀人的买卖!如果你们下手晚,别人赶在前面告了他,把厂子和宅子都给封了,到时候咱们村里人,一分钱也落不下!”
听陈金这么一说,几位村干部全傻眼了。
细想一下,可不就是嘛!
到那时候,李志忠欠下了村民们这么多钱,乡下人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会怎么办?很显然,当豁出命去也解决不了,又有聚众的理由和机会时,他们肯定会去乡里闹事。
那,事情可就越闹越大了。
无论结局如何,村民们最不济就是要不回来钱,而他们这些村干部,头顶上的干粮帽子都得被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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