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致眼底浮满了笑意,道:“那便更好,美景佳人,不负我今日一行。”
平南侯这样子表明态度,庄守仁喜不自胜,连说几声“请”,略略看了庄颜一眼,将人往园中带了。
庄府的园子确实别致,造园的时候请的是前任工部侍郎的亲孙子掌工,此人曾参与过苏州几处园林的建造,因此在造园上颇有些心得。庄园虽小,假山流水一应俱全,淡雅朴素、曲折幽深,尤其到了夏季,蝉鸣飞流,恍若置身山中。
游览了几处小景,庄守仁便提议去流潺亭,称那处的瀑布乃园中一绝。
庞致自然不会拒绝,答道:“还请寺卿在前面带路。”
为能带平南侯游园,庄守仁的亲随先一步清了园,因是园中并无下人,一片寂静,只余三人的脚步声。
庄守仁走在最前面,庄颜跟在他后面,庞致稍后一些。
走到游廊拐角处的时候,庞致忽然抓住庄颜垂在腿边的小手,用宽大的袖子遮着,让人看不出来两人正牵着手。
大伯父面前,庄颜可不敢造次,忙甩开他,快步往前走,把手收在了腹部。
抿唇一笑,庞致跟上前去,看她还敢不敢躲他了,若等他找上门来,便要受这种惩罚了。
到了流潺亭,庞致站在亭子上面看远处的假山瀑布,果然觉得神清气爽。他双手撑在栏杆上,往四周看了看,道:“若再有钟声,便真如深山之中了。”
庄守仁呵呵笑道:“可巧了,下官侄女也曾玩笑说过此话。”
不巧,平南侯府还真有一座大钟,那是前世庄颜为了替李婉长公主找到幽静之感,特特命人造了置于园中的,他重活之后立马命人造了一座同样的,以睹物思人。
前一世,母亲肯回府与他同居,庄颜功不可没,包括后来侍奉婆母,她亦是尽心尽力,毫不懈怠,如此,母子关系才得以缓和,一家三口才相处融洽。
闲坐约有一个时辰,庄颜生了离意。此行虽是在大伯父的眼皮子底下,可父亲终究是不同意她与勋贵之族往来,若让他听了风声,免不了责怪,不如早些离去的好。
庞致大约猜测得到她在府中的处境,也怕她为难,便主动说要走了。只是走之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那眼神意味着什么……
他也很着急,也很想将她娶回去好好宠着,但凡事不是干着急就能来的。好在凉国公夫人答应了那事,庄颜再不用受身份制约了。
庄守仁送走了平南侯,庄颜也回了碧泉居。
见过了平南侯,庄颜心中轻快,他还是急了,他是在乎她的。
福喜堂这边可没这么欢喜了。
平南侯才一走,庄守仁就回去收拾霍三娘了。
才走到次间里,不等霍三娘问什么,当这一众下人的面,庄守仁一巴掌扇过去,铁青着脸道:“你竟敢背着我如此行事,我告诉你,就算今日平南侯见了静姐儿没有不悦,我也回去碧泉居问个明白的!更何况侯爷今日还如此责怪于我!”
妇人捂着脸跌倒在桌旁,下人都去扶,庄静也哭着拉着母亲,嘴上却不敢有怨言。
霍三娘抽泣道:“老爷!你凡事就想着颜姐儿,到底谁才是你的女儿!再说了,侯爷分明是因为那玩偶的事而怒,怎么就是因为颜姐儿了!”
伸出两指指着霍三娘,庄守仁道:“愚蠢妇人!三个孩子都被你教坏了,我怎么会娶了你这样的女人!”
此话诛心,霍三娘站起身子含泪道:“老爷!您能坐上今天的位置,我们霍家付出的还少吗?!淑珍也替您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了,却遭您如此对待,妾身不甘心!”
庄守仁越发恼了,抄起茶杯砸在地上,龇牙道:“不甘心?!若不是嫁给了我,霍家倾家荡产又如何?能找到官居三品的女婿吗?还有……你别以为你背地里干的那些事我都不知晓,若不是你,我如何会只有三个子女,我该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的……”
一旁的下人本想拿命去劝老爷消消气,听了这话面色煞白,劝解的话生生咽了下去,低下头去偷看着霍三娘。
霍三娘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跌坐在椅子上,原来老爷什么都知道,一直纵容她不过是因为忌惮霍家而已,如今庄守仁羽翼丰满,即使没有霍家也不会损伤太多,那些事他自然都敢拿出来说了。
念着多年的夫妻情分,庄守仁最后警告道:“我走到今天的地步实属不易,你若敢坏我好事,休怪我手下无情!”
霍三娘看着庄守仁远去的背影有些迷茫了,那真是他的枕边人吗?!
抹了泪整了整衣衫,若真的由得人拿捏,这便不是霍三娘了,既然庄守仁一心只替自己的仕途考虑,那儿女的前途,只能她自己来争了!
庄静靠在母亲怀里,哭的撕心裂肺,她也不明白父亲为何会这么讨厌她,这么厌弃母亲,难道庄颜才是他的亲生女儿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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