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颜去看过母亲,说了些安慰的话,又说无事便和舅舅一齐回来看看,黄氏才没有那么不舍,由哭转笑。
庄府也没别的事须得庄颜牵挂了,剩下的,就是庄佩的婚事。
庄佩的事庄颜托付给了黄不羁,谁知他还没派人散播县丞要调到京中的风声,此事已经渐渐传开了,还有鼻子有眼地说是要调到吏部去。
这自然是平南侯的手笔,他办这事比黄不羁干净利落,也算是给庄颜减少了许多麻烦。
庄颜感知到府外有人相助,府里的事安排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庄佩这两日也见过了县丞和秀才两人,芳心已经许了出去,听庄颜的嘱咐沉下性子来,把县丞升迁的事“不小心”透露到了庄守礼跟前的人耳朵里。
事事如庄颜所料,吴玉婷决定把庄佩许给秀才家,说秀才年轻有为,是良配。
庄守礼不同意,他觉得秀才的前途尚不可预测,县丞虽年纪大了庄佩许多,但已经要调来京中了,将来相互帮衬着,三房前途的更加光明!
吴玉婷再多弯弯心思,也忤逆不了丈夫,最终庄佩的亲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庄佩得了消息,第一时间来了碧泉居。
庄颜拿女儿茶招待了她,听着庄佩语无伦次地说了许多话。
说着说着,庄佩泪如雨下,庄颜替她抹着泪,眼角潮红地问她:“这是好事一桩,你哭什么?”
庄佩忍泪道:“亏得姐姐相助,才把这门亲事定下来。”
捏着庄佩消瘦的双肩,庄颜道:“你瞧你瘦的,别到时候连喜服都撑不起来。”
擦干净脸,庄佩道:“那人家里送了大雁来,八字也合过了。父亲嘱咐母亲以后要待我好些,想来以后的日子是不难过了。”这亲事一定,她连称呼都拘谨起来。
庄佩今年十三,离及笄之年还有一年有余,这一年内,吴玉婷应当是不会再折磨她了。
庄佩笑若春风,道:“活雁难得,许多人家常用鹅或是鸡代替,可见县丞真心。”
说到这事,庄佩双颊浮红,有些骄傲道:“听媒人说,这大雁是那人为了纳彩自己亲手打来的。”
县丞这般真心,庄颜很替庄佩高兴。
看着四姐姐真心替自己开心,庄佩有些愧疚道:“姐姐亲事尚未定下,却替我如此劳心,妹妹真是过意不去……”
“你不消替我担心了,我多结善缘,老天不会亏待我的。”有一个平南侯足以,若这桩亲事成了,也不枉她常常行善了。
姐妹两个有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庄颜往嘴里放了个芙蓉糕,问她:“我马上要去外祖家中,你如今处境不再艰难,我也不用再时时挂念你了。——对了,你的事,你姨娘知道吗?”
庄佩微弯了下来,神色复杂道:“姨娘知道了,因此这两天精神头还好些了,不过……也不知能不能撑到那日了。”
叹息一声,庄颜抚了抚她的背,隔着薄薄的衣衫都能摸到庄佩凸起来的脊梁骨,如珠似玉一般。
送走了庄佩,庄颜算是了却一桩心事。她的亲人不多,值得她付出的也不多。
松了口气,脑子忽然想起那人来,这件事要不是有他相助,没有那么容易能成,她该谢他才是。
想到此处,庄颜命人套马去了黄府,准备约黄不羁一道去看戏。
到了黄府,庄颜一进垂花门,就先往潘梦蝶那处去了,潘梦蝶也不拘着她,笑道:“我正忙着,你去找你舅舅玩吧。”
庄颜刚出门,邓妈妈慌慌张张地拿着张帖子来了,庄颜瞥了她一眼便出去了。还没走出去,就听见潘梦蝶温和的声音:“怎么了?”
邓妈妈把帖子递到潘梦蝶手上,潘梦蝶也吓了一跳,茶杯哐当摔在桌上,瞪大了眼睛道:“什么人送来的?”
邓妈妈答话道:“来的人好气派,坐的是双驾马车,奴婢以为是凉国公家的主子,差点行了大礼,后来才知道只是国公夫人身边的妈妈。”
邓妈妈何等老练的人,居然差点犯这么大的错。国公府就是国公府,下人的气派竟不输寻常官家。
点着头,潘梦蝶道:“不怪你,怕是国公府里有头有脸的妈妈,代的是主子的颜面,出行庄重些也是应该的。”
邓妈妈疑虑的眼光投过去,“只是……这国公府茶会的帖子怎么会下到咱们府上?”
黄府只有黄出右在朝为官,黄则武早已退出官场多年,国公府府上五个继字辈的后生个个出类拔萃,陈家在朝中举足轻重,潘梦蝶可不认为黄家什么时候能攀附得上凉国公府了。
思忖一瞬,她低声道:“怕是托了颜姐儿的福……”庄守义才打算把庄颜送来,这国公府的帖子就来,要说不是人为,潘梦蝶是打死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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