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妙容寺回来,瑾时倒在床上越想越是郁卒,明明她快活的很,怎么燕太后一点也不相信呢?还说她莫要口是心非,孤苦须得时常拿出说说,不然憋在肚子里将或要愁出病来。
她现在肚子倒是生出了许多的愁闷,她口是心非?燕太后怎么不看看她生的儿子有多么的口是心非。
他敢称天下第二,她绝不敢称天下第一。
常侍奉卷了帘子,见她不甚展颜地趴在床上,便道:“路上马车颠得不舒坦么?奴去请御医来为王后探一探脉。”
瑾时胖拳砸在软衾上,郁闷道:“姆娘,我过得好生憋屈。”
常侍奉在榻边上坐下,轻拍她的背哄说:“乖乖,姆娘知道,近段时日你受委屈了,可帝王之心从来都不是系在一人身上,你瞧宸妃现在风光无两,他年新人入宫,色衰便爱驰,她也快活不到哪去。”
宸妃宸妃,怎么什么人都提宸妃?
瑾时气得从床上坐了起来,恨恨道:“休要再提宸妃,往后谁再提宸妃,我便不伺候了!”
常侍奉赶紧顺着她的脾气:“好好好,不提宸妃,不提宸妃。”
她一口一个宸妃,瑾时怒瞪起一双大眼,常侍奉这才禁声。
晴芜从外殿进来,张口便是“宸妃”。
瑾时大喊:“晴芜!你要气死我么?”
晴芜一脸茫然,不知哪里惹到了这位小爷,只看常侍奉一个劲朝她使眼色摇头摆手。
晴芜纳闷着依旧道:“三王妃早上殁了,宸妃接到消息,哭晕了过去。”
瑾时一愣,问道:“三王妃?是那个宸妃长姐三王妃?”
常侍奉听了也一阵懵,“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就殁了?消息可切实么?”
晴芜点了点头,“听说是林府的人来报,眼下御医都叫去息鸾殿了,宸妃昏厥,王上也正往息鸾殿赶去。”
常侍奉道:“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三王妃也不过二十四五的光景,这么年轻便没了,宸妃只她这么一个姊妹自然伤心。只是昨日太后与王后才上妙容寺为国求福,今日三王妃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日子未免冲撞了些,想是不能多作声张操办,就连死也不能得享其尊,终其一生,也很可怜。”
入春了,含章殿的地龙便不再烧了,瑾时光脚踩在地板上,白玉的温度沁凉沁凉,常侍奉拣了罗袜帮她穿上,谆谆道:“女人的一双脚最是娇贵,受凉不得,老人们常言寒从脚底生不无道理,王后切莫要记住。”
常侍奉替她套好袜子,殿门口有宫人进来急急相报:“王后,敬慈宫不妙!敬慈宫不妙!”
瑾时心头陡然突突,扶着常侍奉的手腕,问道:“敬慈宫出了何事?”
宫人张皇跪倒,气犹未定地说道:“王上在敬慈宫大发雷霆,盆瓶皆摔,太后与王上眼下正拔剑相对。”
瑾时惊道:“不是说陛下往息鸾殿去了么?他怎么会在敬慈宫?”
常侍奉默声速速拣了宫衣替瑾时穿上,瑾时仔细一想其中缘故,三王妃一死,宸妃不省人事,能让这对母子拔剑相向的,无非是这背后的错迭关系。
宫人们抬着快辇,不多时瑾时的凤辇便停在了敬慈宫前,敬慈宫前几个寺人宫婢皆是哭哭啼啼的模样,立在殿门前,唯唯诺诺,不敢入内,见了瑾时,哭拜下来,爬到瑾时的腿前,张口累累如丧家般哭诉:“王后,劝劝王上吧!王上持着剑到敬慈宫来,非说三王妃之死是太后着人为之,太后心灰意冷,也拔了剑出来。”
常侍奉疾言厉色斥道:“混账奴才,这样的浑话也是你们能说的?太后鸾凤之身,岂容你等攀诬?”
常侍奉给敬慈宫前的守卫使了眼色,叫守卫们把几个哭哭啼啼的奴才拖了下去。
瑾时刚踏进敬慈宫的门槛,便是一个白瓷瓶迎面砸来,险些砸中她的脚。
燕太后顶上的珠翠七零八落,气得面色灰黄,牙齿咯咯抖动,哭问:“王上今日是迫哀家呈出性命才肯罢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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