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ng>待宴席散尽,又将前几日做好的折扇恩赏下去,临了的时候瑾时才有闲工夫拉过宴艽说几句,只叫她不日便来宫里教习马术,朝她挤眉弄眼的全无母仪天下的威凛,真真笑煞旁边几个廷尉府跟来的小丫鬟。
回到含章殿,忠心无二的小兰自然字字句句无一遗漏地禀述给瑾时,一面回想着窣窣道来,一面紧皱眉头,每每提及亭北侯老夫人都是霎然起肃,一派拜服的神色。
常侍奉替瑾时卸去海水玉护甲,一边为瑾时的指甲细细抹香栀手油,一边轻笑道:“都道生儿子是福气,怎么到了宣平侯府倒愁煞宣平侯夫人了,她家那四五个小子才多大点?最大的好像才不过十岁出头,等到冠礼之年将或还要等个十载,她倒是早早为儿子们的前程做起打算了。”
小兰颇为气愤地捶手道:“那闻大小姐也是可恶,到了老夫人面前只是支支吾吾双目淌泪扮楚楚可怜,早干嘛去了?是谁刀架在她脖子上去让她狐骚,还是谁绑了她的腿送她去清华台啊?”
常侍奉的眼色渐渐黯了下来,露出一丝机敏慎重,压低音量对瑾时道:“那个时辰王上确实在清华台习武,这后廷如今生出了此等卖主求荣的风气,王后必要严惩底下这些不知死活的奴才才是!”
瑾时张开五指去看抹了手油晶莹剔透的粉嫩指甲,心情颇好地道:“惩是要惩,只不过也要卖亭北侯老夫人一个面子,权当我日后……算是对她的小小心意吧。”
本来还愁怎么让亭北侯老夫人放下身段愿意与廷尉府结这门亲事,眼下天助般送来这样的良机,不好好卖弄倒真要辜负了老天的一番美意。
瑾时淡声道:“姆娘,这事我不打算瞒萧淳于,毕竟这宫里知道他行踪的只能是紫宸殿的人,没的要我长出长手伸去紫宸殿狗拿耗子,只一五一十地将这件事与他说来,剩下的他自有裁断。”
哼哼,她还没说呢,是他想出了这个歪点子要把廷尉府庶女嫁到亭北侯府做世子夫人,如今拿住了老夫人的把柄,更是事半功倍,叫萧淳于配合做戏,只怕他没有不应的。
常侍奉目瞪口呆:“历来君王最忌讳行踪暴露叫那刺客有机可乘,王后却要将此事如实禀报,岂非要震怒天颜?只怕到时候怪罪的不只紫宸殿,到底这宴会挑头的是含章殿,介时陛下若是迁怒含章……”
姆娘不晓得里面的文章,自然会有多余的担心,瑾时也不想她多心,只吩咐着开口打断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也不要叫旁人知道,余下的本宫自有计量。”
回头又问:“今日的丝竹班子不是着人去请清凉殿的两位师傅么?是底下的人忘了?”
本来还想借机封赏,不料怀瑜和夫崖都没来。
常侍奉回道:“是遣人去传了,后来好像是说老师傅病了,另一位小师傅衣带不解侍奉病榻前,那小师傅不肯来,宫人怕请不到人交不了差,还与他辩驳了几句,最后应该不了了之了。”
“病了?”瑾时惊道:“病的可是那位唤夫崖的老乐师?”
常侍奉哪里晓得什么夫崖,只颔首道:“着紧么?王后若想听丝竹班子吹打,叫上别殿的师傅作兴也是一样。”
瑾时忧心道:“姆娘可记得我年前去过一次清凉殿么?那殿里有位老先生,琴技学问都极好,我原还想去请教一二,不料他病了,却无人传禀。”
想到此处,瑾时便有些怨怀瑜,几次三番他在含章殿来去自如,怎么他先生病了也不来说一声,好叫她请太医为夫崖医治,这样做也太不够意思了!亏她还将他当半个朋友。不过眼下传太医去为夫崖瞧病才是要紧,便叫了晴芜来吩咐此事。
常侍奉微微点头,才知里面还有这个缘故,想来瑾时是瞧上那老师傅的才学了,不由想起白日时候见的那位廷尉府闻三小姐,瑾时与她两个热络非常,那闻三小姐本是庶出,远比不得闻大小姐金贵,因廷尉夫人要在众人面前得个体面这才将嫡女和庶女一同带了出来,不叫背后落人偏心的口舌。
这闻三小姐倒也争气,行事举止颇有端正之气,全无庶女的小家子忸怩姿态,在酒桌上与众夫人安席的时候动作如行云流水,一套敬辞与请酒的礼仪功夫有板有眼,处处彰显规矩出大家小姐的做派,模样生的也奇好,难怪瑾时愿意与她亲近。
常侍奉叹说:“王后瞧人的眼力倒是与老太后学了个十足十,廷尉府的三小姐是个妙人,就是没那福分托生在正经夫人的肚子里,不然作配一门高婿,便是天造地设的一登对了。可惜老天无眼,偏生出这起子大摺儿,哼,要老奴说,就是让闻大小姐与闻三小姐掉个个儿都不为过!没的白白给她这样的便宜却不知道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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