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昆仑】
【第一章激将之法】
宝钿隔日便醒了过来。一睁眼,看到白衣一角,心中狂喜,“小师叔,”
亟初禾点了点头,接过一直伺候病榻的云簪手中的药碗,体贴的吹凉,一勺一勺喂给她。宝钿觉得自己快要幸福的晕过去了,“乐,乐子期果然没有骗我。”
听到这个名字,亟初禾手上微微一顿,不动声色的继续给宝钿喂药,“现下之事,再没有比你好起来更重要的了。以身涉险,铲除异己,你现在是咱们一等一的大功臣。师兄弟们关心你,掌门师兄在等你说一说那天晚上的事。我不也在这里?至于乐子期,他不过是个外人,提他作甚。”
宝钿美滋滋的,有亟初禾这几句夸赞,就是死也值了。乐子期是谁?出过什么馊主意?全然抛到脑后去。就算午后到了步云鹰面前,宝钿也一口咬定,是自己发现端倪,跟踪胡世,无意中发现他们狼子野心。气愤之余,推门与他们理论,不料二人良心已昧,居然想弄死这个听壁脚的,饶是她机灵,身上的机关又向来不少带,这才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逃出生天。虽然挨了一锏,到底性命无忧。
这一番话,显然很称亟初禾的心,只见他冷若冰霜的脸上,难得泛起温柔一笑,春水微澜,看得宝钿又一阵目眩神迷。
乐子期反倒脸上没了笑。他正在一间密不透风的小房间里,和人做一笔生死交易。
“这买卖,你谈也得谈,不谈也得谈。”
胡世现在一看到他就从脚底冒寒气:“你,你要干什么?”
“打赌。如果你和你的同伴都不肯告诉我任平生的事,那么算你们赢,我立刻放你们走。”乐子期的黑眸中深不见底。
“休要骗我,你说放就放吗?我七巧殿什么时候轮到你瞳门颐指气使!”
“就凭我能捉住你们这几个,步掌门自会给我几分薄面。何况你又不是主使。过不了河的卒子而已,留与不留,全无价值。”乐子期微微钩唇,满口不屑。
胡世使劲睁大眼看,他怎么觉得正同自己说话的人,是那个恣傲狷狂的小师叔附体呢:“我,我才不要出卖”
“你不是已经出卖过一回?”
“那不同。我生是娴静门的人,死是娴静门的鬼!”胡世此刻倒有几分视死如归的豪气。
乐子期却冷笑:“我只问你,你确定你的同伴们与你一样?”
胡世立刻闭上嘴。他终于猜到了乐子期的用意。这个人果然可怕,比洪水猛兽还可怕。洪水猛兽无非索人性命,而乐子期,他要得则是你惊恐忧怖,心入地狱,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乐子期看都不看他:“如果是经你的口说出来,多少可以将功折罪。说不定还会得来一笔赏金,找个避世地方,隐姓埋名娶妻生子安然度日。但如果是你的同伴先说出来你们的秘密,那时候,没人能救得了你。”
胡世死死盯住乐子期,恨不得目光变成刀,插满他全身,他当然可以保持沉默,就像当初在门中受到的训练一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可是,他又不能不担心他的同伴们个个会像他一样,牢牢记着门中的规矩,不出半点差池。不,他们一定会为了活命而把一切讲出来。蝼蚁尚且偷生,况人乎?到那时候,自己便真如乐子期预言的那样‘过不了河的卒子,留与不留,全无价值’。
他风华正茂,血气方刚,尽忠而死自是不怕,可是这样被出卖被窝囊死,他怎么想都觉得不甘心!
他只能咬碎了牙齿,恶狠狠的啐骂:“通天妖狐,你日后必死无葬身之地!”
乐子期傲然一笑:“你想不想有机会亲眼见证?”
胡世无力垂下脑袋。他输得心服口服。
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一次,输得比死的更窝囊。因为他的同伴们根本没机会出卖他,那高处一坠,有的当场殒命,有的则咬碎了牙中毒囊,就在胡世被亟初禾劈晕的同时,就在亟初禾的背后,他们已经全体以死尽忠。
胡世倒也没有太晚知道这消息,只是,晚了一天,物换星移。他所有的秘密,都尽数交给了乐子期。换回了自己的命,也换回了万分悔恨。
“我一定会杀了你!”胡世徒劳的捶胸顿足,他能做的,只剩下诅咒,“与我娴静门为敌,必然不得善终!”
乐子期鄙视的斜他一眼:“你也算个男人?你敢不敢不提娴静门,与我一对一来一场公平决斗?”
胡世当然求之不得。乐子期却一句话就灭了他的跃跃欲试:“你身上有伤,我胜也是胜之不武。况且,我还有要紧事。”
胡世恨的牙根痒痒:“你到底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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