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尖锐的声音突然在对面的阵营里响起,紧随其后,一排排步兵穿过前排的骑兵,半跪在地上,做好了冲击的准备。
“掷!”
嗖——长矛穿透了长空,划着半圆从天而降。一群飞鸟刚巧路过,顿时被密密麻麻的矛雨刺透,鲜血从半空中洒下,羽毛纷飞。百姓们的嘴刚刚惊恐地张大,还没来得及发出恐惧的尖叫,就见漫天矛雨当空刺来。
刺耳的哀号声顿时冲入云霄,像是一场绝望的哀歌,飞耸入云,战马齐声狂鸣,如同中伏的野兽。
“全军列队!冲击!”
腥风血雨中,楚乔坐在马背上,举起手中的银色战刀,一马当先地冲出去。五千秀丽军以整齐的姿态义无反顾地跟在她身后,没有一个人犹豫,没有一个人踟蹰,虽然年轻的战士们脸上也流露出一丝丝害怕和胆怯,但是没有人退缩怯战。
贺萧护卫在楚乔身边,厉声喝道:“兄弟们,不能让他们靠近百姓一步!”
“拼啦!”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随之响起,叫嚷声让人热血沸腾。
对面是一片汪洋大海,他们这五千人冲过去,像是一朵小小的浪花,宛如自杀般义无反顾。
所有人都愣住了,那些绝望惨叫的燕北百姓、龙吟关上看热闹的燕北大军、大夏的精锐士兵将领,包括赵飏。没有人能够想到,楚乔只有这么一点人,竟然敢如此正面主动冲击赵飏的十万大军,对面刀枪如海,像是森冷的地狱鬼地。恍然间,所有人都想明白了,此处一片平原,楚乔无险可守,让夏兵冲到关下只会将百姓们拖进战场,她如此选择,就是要保全身后的无辜父老。
赵飏微微震动,目光变得有一丝恍惚,看着挥舞着战刀越来越近的秀丽军,以及一马当先的青裘少女,他的血液渐渐滚烫起来。
“将士们!你们的勇气,还不及一个女人吗?”大夏的统帅高声叫道,黑色的海洋顿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
“全军出击!给我冲!”
“杀敌!”整齐的冲锋号猛然响起,铁灰色的战袍随风而舞,战士们策马扬蹄、奋勇猛冲,好似愤怒的海洋冲破了大堤,撕开了一个汹涌的口子,铺天盖地地呼啸而来。
“散开!列阵!”楚乔发出军令,然而,秀丽军所谓的列阵竟然只是迎着大夏的军队拉成了一道长长的横排。那队伍那般长,五千人肩并着肩,蜿蜒连绵,将整个龙吟关都护在身后。战士们穿着黑色的战甲,肩头绣着火红的红云旗标,在阳光下发出璀璨的光辉。他们双手斜举着战刀横在身前,以双腿控马,看着对面烟尘翻滚的骑阵,面色平静得像是一片沉默的石头。
这简直是疯狂的自杀!
尘土弥漫,烟尘飞扬,大夏的兵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甚至可以闻到马鼻子喷出来的气息。终于,轰的一声,两军猛然冲击在一处,狂风暴雨骤然而起,血肉与白刃轰然碰撞,武器的碰击声响彻耳际,攻击的浪潮一波一波地袭来,刀光剑影,鲜血飞溅。
近身的搏斗犀利得如同恐怖的黑夜,血腥弥漫了战士们的眼睛,一层层尸体在地上堆积起来,耳中嗡嗡作响,马蹄声、嘶喊声、惨叫声、怒骂声、冲锋声,在耳侧奏成一支交响曲。战刀交击在一起,发出烈火一样的光芒,伤者已然不会呻吟,战斗让他们忘记了身体的疼痛。
地上一片狼藉滑腻,还有昨夜薄雪融化的雪水,像是一碗红色的泥浆。战刀缺了口,长矛被折断,眼睛被血糊住,看不清前面的路途和身影,脑中只余下一个信念:杀,杀,杀!不停地拼砍,不停地击杀,直到使尽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
临行前少女的话不断地回荡在战士们的耳朵里:敌人从谁的防线突破,谁就是秀丽军的罪人!
没有武器了,那就扑上去,咬断敌人的脖子,没有战马了,那就抓住他们的马腿,将他们也一起拖下来。
战斗进行得残忍激烈,令人胆寒。贺萧脱下累赘的铠甲,红了眼似的继续找下一个目标。其他夏兵被他这样悍不畏死的样子吓坏了,畏缩地退后,想要离开他的阵线。
秀丽军的单兵攻击能力强得变态,一个人站在那里,就好像一台永不会疲倦的机器,胸膛被穿透了,大腿被刺中了,手臂被砍伤了,他们还可以顽强地流着血拼杀。
夏军官兵被震撼到了,那不是人,是的,他们已经不是人了,他们是一群疯子、一群魔鬼。
赵飏恨得咬牙切齿,又是这样,似乎每次都是如此。他不明白,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值得那些将士如此悍不畏死。拥有这样的猛将悍兵,是所有的将军最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金钱做不到,权势做不到,威慑做不到,而她,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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