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宁跪在地上,声泪俱下:“我真的是走投无路,才到苏太太面前献丑。再怎么样,易方零件也是你父亲的心血,苏先生不能这么狠心!”
艾笙皱眉,“易方零件原来的高层,都是被苏先生逼走的?”
苏应衡的性格她知道,豁达却又睚眦必报。
他真的因为她父亲的缘故,迁怒那么多的人?
艾笙心里浮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方宁忙不迭点头,“大多数人都不想走,可苏先生话如圣旨,没人敢反驳”。
艾笙心上飘进淡淡的阴霾。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走吧”,艾笙淡声道,有点心累。
晚上苏应衡回到家,就看见艾笙拿着一本书,正在出神。
“是不是在家里太无聊了?”,苏应衡脱掉大衣,坐到她旁边。
说完他将领带取下来,还裹好放到一旁。
自从艾笙查出怀孕,他就下意识地锻炼耐心。
艾笙有些迷惘地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看不透。
他既可以设局毁掉一对恩爱夫妻的幸福,也可以对她报以全部的宠溺。
“怎么了,精神看着不太好?”,苏应衡目露担忧。
艾笙摇头,心里沉甸甸地,“没什么”。
可她晚上的食欲明显下降,无精打采,更让苏应衡加重担忧。
晚上没等苏应衡给她唱摇篮曲,艾笙就闭上眼睛。
从她的呼吸频率来看,并不像睡着了。
苏应衡凑到她耳边,小声提醒:“别侧着睡,小心压着肚子”。
艾笙身体挪了一下,躺平,睫毛颤了颤。
苏应衡轻抚她的头发,“谁惹你不高兴了?”
艾笙张了张嘴,有些烦躁,一把将被子拉到头顶,“没事,睡吧”。
“好”,苏应衡深深看她一眼,没多问。
艾笙轻轻舒了口气。
如果他追问,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压住火气。
她以为躲在壳里,就能抛开苏应衡与父母间的纠葛;装作失忆,前尘尽忘。
但现实不断来敲门,瞄准了她似的。
暗下来的房间里,只剩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艾笙像被人关在匣子里,有种束缚感。
最后她还是打破沉默,开口问:“关于我母亲,你后悔过吗?”
这个问题就是个定时炸弹,所以两人很少提起。
苏应衡带着几分试探,握住她的手。
见艾笙没有反抗,他手上的力道大了一些,带着坚定。
“如果知道我会这么爱你,我一定不会那么做”,他声音沙沙地喑哑,很有质感。
艾笙紊乱的心跳霎时有了着落一般,慢慢静下来。
“是吗?”,她扯了扯嘴角,“如果是我,也宁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听出她话里有话,苏应衡眉头拧了起来。
他将台灯打开,昏黄的灯光将房间照成很有质感的油画。
“你什么意思?”,苏应衡冷眼注视她,语气不悦。
艾笙两手垫在脑后,看起来心事重重,“我知道你对我爸有意见,但这与其他人无关”。
苏应衡喉咙动了动,眼眸里结着一层寒冰,“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睚眦必报的人?”
艾笙的侧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光滑细腻,只是暖光照不到她眼底。
“难道不是吗?”,她喃喃地问,不知道是对苏应衡说,还是对自己说。
她的母亲从未想过要破坏他的家庭,却遭到致命的报复;易方零件的员工没有任何过错,却被一一辞退。
苏应衡的眼里从来都揉不得沙子。
这样一个男人,想想都觉得可怕。
艾笙看着他,眼神有点陌生。
苏应衡心脏像被锐器深扎了一下,一片阴云压得很低。
“你从来没有真正原谅我”,平静的语气下带着疼痛。
其实艾笙自己都不知道。因为这个孩子来得太突然。
她别无选择。
即使想过要离开,他也绝不会允许。
她是个路痴,怎么能走得出这个迷宫呢?
苏应衡垂着睫毛,轻声说:“不原谅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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