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侄女的求救,他也很无奈。他是太子太保,太子因圣人的意思,对他颇为尊敬,但却也不亲近。这侄女的意思他很明白,但是话不好说啊,总不能求着太子,啊咧,我家侄女嫁给你已经很久了,你还没有和她嘿咻呢,看要不要找个时间再体验一下洞房花烛夜的乐趣啊?我家侄女的品貌人才都不错哦……
他又不是疯了找死!文德皇后薨逝,太子还在热孝里呢!
没见圣人才狠狠罢黜了几个于国孝期间吃酒的皇室子弟,某个还是高祖的儿子、圣人的幼弟呢!圣人可依旧没有手软!
萧鸾娘再次惨遭滑铁卢,哭得人都脱了形了。既然人不能救她,便只好自救了。今日这一出,便是她“自救”的法子了。不想太子殿下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都没有。
晚间,李治还未回府,王润送走了前来探望的柳氏,半靠在榻上,听袁十娘回报如今打探到的情况。
听说如今对她有孕的状况,各家各府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议论,王润略放了心。袁十娘笑道:“倒是传太子妃殿下仁孝的多些。”
王润笑道:“这大概是同安叔祖母的功劳了。”
袁十娘笑道:“是哩,我初听到时,倒还吓一跳。还道怎么传得这么快呢?”
王润道:“这便是先下手为强了。横竖我的肚子瞒不了人,等过些时日,那些人从别处知道,胡诌些有的没的来说,倒不如咱们先一步挑明了。人都是有些先入为主、人云亦云的。有一人说好的事儿,便难有一人说坏的。咱们先把好话说尽了,便是后头有说不好的,那好话也成了势了,难以起甚作用了。”
而且还有一条很重要。各家都不是傻子,圣人对文德皇后情深意重,是定然不会立后了。文德皇后剩下的儿子仅剩了李治一个,除非他再头脑发昏去造反,否则只要慢慢等着就成了。而王润是太子妃,诞育了嫡长子,又孕着第二胎,日后就是铁打的皇后了。天下尽要归他夫妻,你此时去说他们的闲话,不怕他们日后来寻你算账吗?
袁十娘笑道:“还是太子妃想得周到。”
王润道:“我再周到,也有疏漏的时候。听说,今日萧娘子那边又见着太子了?”
袁十娘一惊,愧道:“这事是奴的不是,只是那萧娘子实在会闹腾,她人不出门,两个下人却是会钻空子……”
王润冷笑道:“闹腾?她既然这么有空,想来是太闲了的缘故。去,明日让俞氏和张氏一起住到萧娘子的院子里去,份例比照萧娘子的加两成。”
袁十娘一愣,随即笑道:“太子妃妙计。”
这俞氏和张氏乃是李治与王润成婚前长孙皇后赐的,为怕教坏了李治,这两人不过中上之姿而已。当初王润初有孕,便施了计策令这二人在偏院住了,算来李治怕有一二年不见她们了,几乎要忘了有她们这俩个人。
若说当初她们还有些心思与王润分宠,到如今只怕什么心思都没有了。一则是人老珠黄,二却是领教了王润的手段了——也忒绵里藏针了。她二人这几年在偏院里住着,吃的喝的用的,皆是高于她们身份所限的,不打不骂,只是不叫她们出来见着太子。王润偶尔闲了,也只是在李治绝对不在府中的时候召见她们。告诉她们,呐,我没忘了你们,只是你们不讨王爷喜欢,有什么办法?
身为侍妾,见不到男主人的面,还有什么希望?眼见年华老去,她二人也曾闹过,只是何曾有用,只让李治更恼她们而已。一来二去,二人都被理得一点脾气也没有了。只当下半辈子就这么过了。
不想,她们在那里山中岁月,世上已经千年变更了。晋王爷一眨眼变成了太子,而太子妃居然让她们换了个院子住,院子里还有个娇媚多姿,脾气还挺坏的小娘子,而且还是太子殿下很不喜欢又甩不掉的“侍妾”。
她二人眨眨眼,很爽快地接受了“迁居”的任务,表示日后会和那萧娘子“相处愉快”的。
虽然她们下半辈子就那样了,但是太子有一天会成为圣人,太子妃也会成为皇后。她们是太子妃身边的老人了,自然不会无名无份。就算不为自己,为了家里人,也要做个识相知趣的“太子妃的侍妾”。
果然日后李治登基,恩封后宫,由于皇后王氏出言,这俞氏张氏二人,因伺候圣人有功,得到了相对较高的品级,足以让她们后半辈子舒舒服服、体体面面的。
此是后话了。
而后李治便回来了,王润便忙叫人打水与他洗漱。李治忙按住她,道:“你躺着吧,有她们呢!”
王润便不推辞,一时李治洗漱毕了,见小几上摆了几样小菜,妻子正亲自在那里摆碗筷,见他出来,不由笑了,道:“可是饿了吧,也忙了一天,快用些吧!”
李治心中一暖,却也真觉着饿了,粥饭香甜,小菜可口,用得十分舒心。
一时用完洗漱了,王润执一把纨扇,亲自与李治打扇,道:“阿翁如何说?”
李治不欲累着她,便接过扇子,自己与她扇起来,道:“阿爷很是高兴,只是遗憾阿娘不曾知道。又说委屈了你和孩子,等日后出了孝,再好生补偿咱们。”
李治说完,王润便念了一声佛,身旁伺候的丫头们也都喜笑颜开,王润道:“那宫务呢?”
李治道:“我按你的意思说了,阿爷很是放心。”
王润笑道:“韦贵妃和燕德妃娘娘处事最妥当不过了,我也能放心安胎。”
李治道:“是呢,咱们日后好好谢谢她们就是了。”又冷笑道,“杨淑妃身子不好,又病了,既如此,就让她病着吧!”
王润眨眨眼,道:“阿翁的后宫女眷,咱们怎好多言?”
李治笑道:“很是。”顿了顿,又道,“说到这个,今日倒碰到了一桩事,你日后寻个时机注意一下,也省得出事。”
王润道:“是什么事?”
李治道:“我从甘露殿出来,不巧碰着一女子,看装束是阿爷的嫔妃,可那神情态度却是刁钻的很,居然上来与我搭了话。”
王润心头一跳,不由怔道:“什么,那是何人?”
李治道:“我也不识,看样貌不过二十来岁,个子高挑,衣着发式是才人的样子。”
王润顿时心如擂鼓,武氏终于要出手了?这合宫之中有哪个才人这么大胆?拢在袖中的手攥得死紧,口中却做酸状:“好个太子殿下,眼力可真好,要不说说人家穿什么衣裳,戴什么首饰……”
李治失笑,拧了王润颊上一下,道:“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怕这女子生出什么事端来,阿爷面上不好看。——自阿娘去后,我看阿爷于后宫上冷淡的很。——我若真有什么心思,哪里还会告诉你?若不是怕韦贵妃和燕德妃多心,我只怕早告诉她们,让她们打发了人去。你要是多心了,倒没意思了。”
王润犹自闷闷不乐,心道,我的心思畏惧你又怎么会明白,只好道:“好了,我知道了。”
李治犹以为她还在吃醋,又忍俊不禁地说了句“小醋坛子”便罢了。
正巧此时慈娘抱了平郎进来,父子两个两日不见了,这乍一见,亲热的很。平郎正是会崩字的时候,李治抱着儿子一口一个“阿爷”地教着,好不快活。
王润在旁看着,心中半是忧心,半是欢喜。
一个萧氏,一个武氏,她生命中两个注定的宿敌都出现了。只是前者看来作战力不怎么样,后者更还不明。&1t;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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